给你百分之六十

糖果，糖果。舌尖抵住糖果，这样就可以稍微缓解不进食不睡眠所造成的晕眩。你因单枪匹马破获事件而声名大噪，一路上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安静的有些过头了。

你困得昏昏沉沉，想起他们说你是“厄犬”，不免觉得这个称呼太难听了一点。

进首领办公室的时候森鸥外居然还在听属下汇报工作。那少年听到声响止了话语，稍稍侧身，黑色布料延伸出的利刃猛的破**刺到你面前。尖锐刀刃即将刺入眼球，你却只是指使空气在面前胡乱挡了一下。于是少年止不住咳嗽，无光的黑色双眼带了强烈的怨恨情绪，甚至比刚才突袭的刀刃还要锋利，他高高在上的斥责：

“你这种人，又怎么配被太宰先生——咳咳！”

“好了好了，芥川君。”森鸥外直到你们打完了才假模假样温言劝阻，“檀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是。”

祸犬不甘心的注视你，似乎在思考一会出了首领办公室能扎你身上哪块地方。你有点害怕，但是也不甘示弱的瞪他。这份安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连爱丽丝都凑热闹过来看了两眼，直到你眼睛过于干涩而止不住的眨了眼。

你干脆利落的：

“啊，好像输了。”

“竟敢这样戏弄在下——！”

爆起的身后异能被拿着巨大针筒的洋裙萝莉按下。芥川皱眉咳嗽好几声，隐忍再隐忍，最终决定撇过头不再看你。转而对着森鸥外道：

“恕在下直言，这种把战争当成儿戏、像家养宠物狗一样娇贵的人是无法直面鲜血的。如果要是抱以天真的不杀人态度，还是应当趁早滚回舒适窝去。”

森鸥外只是笑笑：

“先坐下，芥川君。让我们听听檀君怎么说——檀君，第一个任务完成的不错。感受怎么样？”

你妈的。

余光看着芥川龙之介坐下，真的在恶狠狠的认真听你说话。森鸥外笑眯眯躲过爱丽丝把蜡笔往他脸上涂的举动，不动声色把话题引到你这里。你斟酌很久很久：

“我好困。”

“檀一雄！！”

祸犬恶狠狠咬着你名字。森鸥外充耳不闻，不急不缓问你：

“檀君是如何潜入目标所在地的呢？”

“蹲点几天和门卫打个面熟，观察周围人而编造假身份，找人多的适宜时候溜进去混淆视线。”

“关键文件是怎么到手的？”

“说了挺多……恐吓威慑什么的，他害怕的时候自己就把东西从保险箱里掏出来了。”

“芥川君，”森鸥外运筹帷幄的调笑，“如果芥川君接下了这份任务，需要取得关键文件时。芥川君会怎么做呢？”

芥川带着森冷的音调回答：

“在下会秘密行动，取走扰乱港口黑手党者的首级。”

森鸥外像调节儿童矛盾的幼师那样拍了下手，和蔼而笑眯眯的：

“问题解决了。芥川君要在檀君身上学会这种委婉取胜的作战方式，而檀君需要在芥川君身上学会果敢和直取对方首级的决心。以后合作时要相互帮助哦。”

你：？

芥川：？

————

结果到最终也没有说你上司是谁的事。

芥川杀气腾腾走在你前面，身后黑色衣角对于杀掉你这件事仍然抱以蠢蠢欲动态度，但你还是没躲。离开森鸥外之后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了，带来的后果就是漫在眼前的困倦和乏力，谁还有心思管他芥川龙之介心里在想什么。你现在只想找地方睡个三天。

你们在电梯口处分道扬镳，他乘电梯，你准备沿楼梯下一层找地方休息。不想芥川在踏入电梯时突然回头。

“如果你胆敢侮辱太宰先生和港黑的威名……”他止不住的咳嗽几声，杀气却在漆黑双眼中露了十成十，“在下会首先将你绞杀。”

你踩一点成束阳光下暖洋洋的灰尘在脚底，和他对视。

“哦。”

你这样说。

牙白，他好像更生气了。

冒着杀气的黑漆漆电梯离开了，你吹口哨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溜溜达达走到干部办公室这层。太宰治的办公室上了锁，你用空气直入锁眼，至锁芯发出“咔哒”一声。

顺手带上门，拿了他办公室会客沙发上的三四个大抱枕垫在桌子与墙壁不大不小的空隙中，你拉上窗帘，坐进刚筑好的窝里，把椅背上稍大的西装披在身上。

——多么完美的睡觉场所，太宰治一年里待在办公室的时间都屈指可数，倒不如说他会在自杀和待在办公室里愉快的选择自杀，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

或许是有的。

你在梦中经历了一切美好的事情，阳光、鲜花、一群围在身上的温暖猫咪，但是猫咪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你仿佛要被压窒息了——

“呀，醒了吗？”

太宰眉眼弯弯，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看，让我抓到了吧”样子。

你眼神死，推他一把。于是太宰也顺从起身、不再捂住你口鼻了。他浑身湿漉漉，连绷带都有些沉甸甸的垂出来点。你看他这样怪可怜，把身上被自己捂暖的西装外套披到他身上。

他怔了一下。

“森鸥外让我和芥川龙之介做搭档。”你看着他，“我不想去，但是会给你和中也先生添麻烦，所以我会去。”

太宰沉默了好一阵子，他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显出一点点这个年龄段里专属于少年的气质来，清隽而孤独。

他很浅很浅的微笑一下：

“这种事情和我说什么？”

你和他对视。太宰的眼睛里面空荡荡，比他随风飘起的西装裤脚都要空荡，好像马上就要被轻飘飘的风穿透一样。

你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了，脱口而出的是乱糟糟的词和句：

“我已经死掉了，但是你拽着我手腕、和中也先生一起又把我拉了回来。……我不是想说为了谁会死这种话，但是我会把我的命四六分、分给你六，因为是你先抓住我的。”

他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你眼角。你抿抿唇：

“我会给你百分之六十。”

于是太宰笑起来。他笑的太开心了，比上次把中也先生酒窖里的酒全部倒进中也先生车里还要高兴。你才不管他笑什么，睡醒了话说完了就赶紧离开。门被牢牢关上，你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又折回去。

“不洗澡会感冒的吧。”

听到你去而复返的开门声音，太宰从西装外套和枕头们的缝隙中探出身。半干的头发毛毛炸炸，西装也从他身上滑下去一点。但他一点都没有霸占你小窝被发现的羞耻，只是偏头笑：

“不冰敷眼睛会肿的哦。”

啊，你摸摸脸。

你刚才好像哭了。

——

「Pandora's Box」

十四岁吗。

唉。

——

「Pandora's Box」

散漫……无知……

这种人……这种废物怎么能……！

——

「Pandora's Box」

不是狗，是乱窜巢穴的小鸟吗。

……好温暖，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