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楔子 续

云笙越来越粘游惑了，有时候甚至会让游惑误认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但显然，这是一种错觉，事实上，她对所有人都很热情。

而游惑注意到，云笙从来没有说过关于她父母的事，甚至还有一种抵触心理。

当然，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提。

不过每当舅舅出现时，云笙看着他的神情，又不像是一点都不渴望父母的样子。于是游惑便隐隐有了猜测。

云笙刚来的时候说的是“暂住”，但实际上她再也没有离开过。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女孩应该也是。

她很娇气，也有一些任性。她很爱哭，但即便不去哄她，她也会自己把自己安慰好，这让游惑多少有些无语，无语过后也有点哭笑不得。

当然，娇气和任性仅仅是指面对平常琐碎小事的她，在正经事上，她一直很懂事，这也是游惑任由着她胡闹的原因。

她和他上了同一所小学。

与他的冷淡不同，她很热情，性格也很好，因此朋友很多，每天欢声笑语，快乐不断。

云笙依旧那么依赖他。

不久后，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哥哥是他，他们远离了云笙，因为他们怕他。

云笙从没有和游惑说过什么，但他却能感觉得到。

“为什么？”他问她。

云笙“唔”了一声，“我们性格不同，玩不到一起。”

她在说谎，她不开心，他看得出来。

云笙和他不一样，云笙天生似乎要更亲人一些，她不太喜欢一个人独处。

游惑逐渐疏远她，云笙却好像长大了，开始向往外界的生活，也不再之前那样总想黏着他了。

事情的确按照他的想法发展，她的身边又多了一群“朋友”，但年仅九岁的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那天，很平常的一个中午，他们在家午睡。

游惑看了一会儿书，正准备睡觉时，却听到了隔壁小小的抽泣声。

没有多想，游惑迅速推开房门，转身进了云笙的房间。

“不要，哥哥，不要丢下笙笙。”

眼前的云笙似乎被梦魇住了，她娇小的身子抱成了一个团，小幅度摇着头，全身不断地颤抖，像一只被惊住的猫儿。

游惑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是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晃了晃她：“笙笙，醒醒，别睡了，醒醒。”

云笙渐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游惑略带担忧的脸。

此时的云笙眼角挂着泪珠儿，嘴唇苍白，眼底带着茫然，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又可怜的让人心疼。

待看清了身旁的游惑，云笙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嘴里喃喃着“哥哥”，紧紧地抱住了他，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很快就浸透了游惑的衣服。

“笙笙乖，哥哥在呐。”游惑轻声安慰，从未有过的温柔却让云笙哭得更厉害了。

“呜，哥哥……是不是不喜欢……笙笙了，笙笙……不想让哥哥讨……讨厌，笙笙……好喜欢哥哥，哥哥不理笙笙了，呜呜，笙笙难受……”说完，她连打了好几个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听完云笙这语无伦次的话，游惑才明白，云笙这段时间的疏远是错认为自己讨厌她了。

游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怀里的人儿，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等哭够了，云笙才想起自己干了什么。看着游惑前胸上的大片水渍，再想起他的洁癖，云笙下意识的要推开他，又不愿破坏这难得的温柔。

就在云笙纠结的时候，游惑却松开了她。

“我从未讨厌过你。”他说得很认真，但别开了头，眼皮下垂。

云笙双手拖住他的下颌，将游惑的脑袋掰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既然不讨厌，为什么不看着我？”她的声音带着久哭过后的沙哑，红红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游惑的眼睛被迫与她对视，他的眼中委屈希冀与茫然交织，答非所问：“你为什么不怕我？”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随时都能吹走的风。

云笙转为困惑：“哥哥那么好，笙笙为什么会怕？”

听到这稚嫩的话，游惑的睫毛颤了颤，然后轻轻呼了一口气，一把抱住了云笙，将她死死地按在怀里。

云笙瞪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僵硬，反应过来后，她轻轻回抱。

纵然此刻的游惑仍然不能理解旁人眼中的恐惧疏离与无端的恶意，但他好像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她不怕自己，就够了。

他轻轻推开了云笙，认真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即便看着我的眼睛，你也不怕吗？”

“不怕。”

云笙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眼中蕴含着无限的欢喜与依恋。

“哥哥的眼睛很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

.

同一年，于闻出生了。

云笙非常喜欢这个软乎乎的小不点，动不动就拽着游惑去看他。

云笙小心翼翼地逗弄着于闻，眼中满含喜悦。

她仿佛释放了自己的天性，陪着他笑，陪着他闹，像一只翱翔天际的鸟儿，⾃由⾃在，⽆忧⽆虑。此时的云笙是游惑从未见到过的样子。

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

老于则是兴奋的在一旁给他们拍照，自己也时不时的加入进去。

“小惑，你也一起玩啊。”老于时常转过头看向游惑，但每每都在和游惑对视的时候下意识移开目光。

游惑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

“哥哥，咱们还没有一起拍过照呢。”云笙嘟着嘴，撒娇卖萌。

游惑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哥哥，你扶着于闻站起来吧。”云笙在后面指挥着。

游惑依言撑起于闻，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云笙半蹲在地上，左手动作温柔地握着于闻的小手，右手比了一个“V”型，头向左侧一歪，笑容灿烂。

老于激动地按了快门。

照片里的于闻非常小，小到还不会走路，全靠身后人撑着才能保持直立。

身后的少年头发乌黑，体格清瘦，眉眼五官异常俊秀，他懒洋洋的，却再看向身旁少女的刹那间露出了笑意。

少女乌发如漆，肌肤如玉，她亮晶晶的眼睛如宝石般晶莹，又如湖水般纯净，干净清澈到不可思议。

游惑主动找老于要来了这张合照，让它成了他手机里为数不多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