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奶奶走了

七月份正是特别热的时候，奶奶每天躺在病床上，下面铺着隔尿垫特别不透气，热的也是大汗淋漓，每天只能给她打着温水勤擦一擦，让她能舒服些。到了我的晚班，在家做好了饭给奶奶拿来，今天做的是奶奶爱吃的土豆饼，烙的薄薄一层，她吃着也不费劲，虽然奶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但是她看见我都是满面笑容，因为在她生病的时候没指望着儿女伺候一把，全是我这个孙女伺候的。奶奶吃了几口，有点不太舒服，喝了几口水就睡下了，今天我来医院看奶奶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也有点害怕，我就把行军床支在了奶奶病床旁边，这样离着她近一下，我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看手机小说，突然我感觉手一颤一颤的，一看，奶奶又抽了，我赶紧找了大夫，马上给家里人打电话让她们过来，这时候齐敦也害怕了，我当时看见奶奶这样痛苦，我心里好像刀绞一般，我不想让奶奶这么痛苦，如果我能替她承受的话我真想让我自己这么难受。抽搐已经十来分钟了，大夫给打了肌肉松弛针，奶奶抽搐的腿上血管都已经成网膜状了，太吓人了，大夫又给打了一针，还是没什么效果，在观察一会儿看看吧，大夫交代了我们，说准备后事吧，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听大夫说完这话我嚎啕大哭再也憋不住了，我不想让奶奶离开我，奶奶走了就没有人疼我了。

过了好久，药效好像上来了，奶奶不抽搐了，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一看表也已经后半夜了，让家人先回去了，我和齐敦在病床旁守着，这一夜没事，奶奶安稳的睡着。早上奶奶醒了，轻轻的摸摸我的脸，奶奶突然说话了，她说她饿了，想喝小米粥，我赶紧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还买了包子，回到病房，赶紧给奶奶喂饭，边吃饭边跟奶奶唠嗑，奶奶嘶哑费力的跟我说，今天浑身都疼，也不知道咋啦，就是特别饿，边说边吃，这会儿半碗粥半个包子已经吃进去了，我怕她一下子吃这么多不消化，就没敢在让她吃了，也没敢告诉她，昨晚她抽搐的事情。我心里还在默想，奶奶这可能是回光返照啊，这状态不对劲，白天大婶来接班，我就没敢回家，我还是选择了在医院陪着奶奶，奶奶吃过饭跟我聊了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中午也没醒，就这样一直睡，到了晚上齐敦下班了，来医院陪我，我还说奶奶今天吃饭了，吃了那么多，齐敦也说，不是好现象，说今晚咱俩都别睡了，好好看着点，这状态反常。晚上也是七点多，我把床支在奶奶病床旁，这回我不看小说了，我躺在床上攥着奶奶的手，好好的端详着奶奶，想想从我记事儿时候奶奶就特别的要强，而且特别能干，家里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一辈子都没享过啥福，光吃苦了。

昨天晚上胆战心惊的也没睡好，这会儿看着奶奶反倒是有点困意了，不知不觉就迷糊的睡着了。齐敦看我也是太累了，他坐在我床边看着奶奶和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我就一直攥着奶奶的手，让她知道我在她身边，不要害怕。不知道我迷糊了多久，这时有点醒还有点迷糊，就感觉奶奶的手指头怎么这么凉呢，我猛的一下子睁开眼睛看着奶奶，这时候看奶奶张着嘴，舌头已经缩进去了一半，在摸摸奶奶的脚和小腿，已经冰凉了，膝盖上面还温乎，这时赶紧找大夫去了，大夫来了一看，奶奶瞳孔已经散了，大夫告诉我，给奶奶准备穿衣服吧，人要不行了。我没慌，赶紧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人，这时候齐敦去楼下超市买了一瓶白酒还有新毛巾，回来跟我说，你别慌也别害怕，有我呢。这时候我跟奶奶说：“奶奶，你别害怕，我在你旁边，你这样遭罪真的太痛苦了，我看着也难受，我在你旁边，别怕”，我反复的说着，可能奶奶能听见我对她说的话，眼角竟流出了眼泪。我赶紧从床底子整理箱里把奶奶的寿衣拿出来，这时候齐敦说拿白酒给奶奶擦擦身子吧，让她干净的上路，我俩小心翼翼的给奶奶擦拭着身子，齐敦丝毫没有嫌弃奶奶，都说人死之前要把大小便都排干净，才安心的走，我俩正擦着身体，奶奶的大便就出来了，齐敦没有嫌弃，用纸擦干净，接着给奶奶收拾。擦完了身子，我俩就把奶奶的寿衣给穿完了，我正抱着奶奶准备放她躺下的时候，她也咽下了这口气。我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呜呜的哭，我怕眼泪落在奶奶身上，我只能趴在病床旁边攥着奶奶的手，我哭的撕心裂肺，我不相信奶奶就这样走了，奶奶冰凉的手，我想给她捂热一点，捂热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