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卡罗教授（3）

塞尔躺在城堡走廊的地板上，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这大概是一种清醒的睡梦，他梦见自己的的意志变得轻飘飘的，连身体也失去重量一般，在虚空中飘浮。

恍惚里，他听到卡罗低声说着了些什么，接着，城堡里的东西一下子全从他的意识里消失了。尽管闭着眼睛，他仍然能看到一幅幅画面像放电影般地从他眼前闪过：

在学校，他看着戴维斯骑在他的身上，挥拳殴打着他的脸……在街头，他看见自己被恶犬追赶到树上，养狗的坏小子们围着他哈哈大笑……在教会孤儿院里，他看到那个像长姐一样的年轻修女坐在他的床头，温柔的拍打他的后背……

阿斯普代尔·卡罗：“该死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奇怪的蛇：“用点力！”

听到卡罗愤怒的声音传来，突然塞尔脑子里有个声音叫道：你不能看这个！我不许你看！这是……这是我的！

塞尔惊觉，他想醒来，想逃开，可痛苦的回忆继续如潮水般涌来，把他淹没……不堪回首的过去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翻阅，叫他觉得恐惧又羞耻。

但是，还有不属于他的记忆在画面里闪现：……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黑暗化作液体，流进他的血管……同时，他还躺在赫奇帕奇的卧室里，做着有生以来最甜美的梦……入学晚会上，韦斯莱双子的烟花炸开……一同炸开的还有战场上空落下的炸弹……

他确定有些事情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这时他全都真真切切地回忆起来了，两种记忆混合在一起，一时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好像有人在他的意识里搅动着，探寻着，搜索着，把过去的一切都翻出水面……

冥冥中有人提问，那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高天：“我找不到它……告诉我……那东西在哪儿？”

我不知道，塞尔虚弱的想，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我没有……

“交出来……交出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化作沉闷的雷声在他耳边回荡。塞尔觉得头痛欲裂，在他脑海深处，有一个更有力的声音开口了：“醒来，塞尔•霍拉斯。”

有人在喊我？

喊我！喊我！再大一点声！让我醒过来！塞尔捕捉着那个细微的声音，它从意识的深处冒出，却被淹没在轰鸣中，像泡沫一样，一瞬就消逝了。

而记忆里的画面还在继续闪动着，一刻也不放过他：被囚禁在黑漆漆的地下室里的男孩们……霍格沃茨的城堡大厅里热闹的圣诞晚会……有什么东西围绕着他，藏在幽暗里的呼吸声、高大的影子们围绕着他，就要把他杀死……忽然，他又能听见那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了。

“醒来！塞尔•霍拉斯！”

不对，那些影子不是要杀死他……塞尔忽然明白了，他们要杀的那个男孩、那些记忆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塞尔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意识里放声大喊：

塞尔·霍拉斯“让我醒来！”

在最后的画面里，塞尔看见了塞德里克的脸。男孩的脸上满是泥土和灰尘，血从额角上的伤口里流出，顺着脸庞一滴滴落下。他马上要被黑雾吞噬，却依旧坚定地向自己伸出手。

呼唤他的声音，和他内心的声音，在这两个声音合二为一的瞬间，回忆戛然而止。

塞尔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他无法控制地呻吟着，颤抖着，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那水是那么冰冷，他的灵魂几乎都要被冻僵了，可奇怪的是，他的大脑依然能自如的思考。

刚才那些回忆，是摄神取念术……卢平教授曾经给他讲解过，是卡罗用这种魔法窥探了他的内心？他的提问，说明他是要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才对。

卡罗有点吃惊的看着醒过来的塞尔，好像不明白塞尔怎么能摆脱自己的咒语。不过，他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关心的表情。

阿斯普代尔·卡罗“坐起来，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罗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伸向塞尔，按住了他的肩膀。塞尔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但几乎马上便放松了下来，因为直觉正在默默地告诉他：只有伪装好，自己才安全。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睛里已经充满泪水，接着，他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不管是不是咒语的效力，这都让他觉得惊讶和分外羞愧。

卡罗发出了同情的嘘嘘声，伸出那只被怪虫寄生的手给塞尔擦了擦脸，塞尔拼命的忍住，才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

阿斯普代尔·卡罗“不要哭，小伙子。”

男人用一种虚情假意的那个温柔嗓音说道。好在失控只是暂时的，一发觉自己的情绪回复了控制，塞尔便决定不再哭了。他努力止住眼泪，紧紧抿着嘴唇，强压着啜泣，但胸膛还在一起一伏。

塞尔·霍拉斯“教授，我觉得好冷……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抽噎了一声，露出疑惑的表情，装出一副失忆咒生效的样子。

欺骗他，欺骗他们。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向卡罗的手臂看去——这一次， 他必须伪装地完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伪装得更好。

阿斯普代尔·卡罗“塞尔，小伙子，你刚才一个人从大厅里跑出去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边说抚摸着他的头发，

阿斯普代尔·卡罗“我们都很担心。我还以为我们永远都找不到你了呢。你是不是迷路了？”

#塞尔·霍拉斯“是的。”

塞尔小声说。可他心里警钟大作。卡罗教授今晚根本没在宴会上露面，他不可能知道发生在大厅里的事！

阿斯普代尔·卡罗“别担心了，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你很安全，现在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罗问道。

#塞尔·霍拉斯“是洛丽丝夫人——就是费尔奇的那只猫，它抓走了我的小白鼠。我就跟着它，想抓住它……可是出了些事，我不是故意要伤害那只猫的……等费尔奇和那些学生冲出来的时候，我太害怕了，就跑掉了，躲开了他们，他们也没再抓到我。可是，城堡太大了，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随着塞尔说出每一句话，他能感觉到力气在一点一滴地恢复着。现在，他正在做一件困难又熟悉，而且总是不可预测的事情——那就是撒谎。他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说出任何明显有悖常识的事。某些地方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而在另一些地方，他又得编造出貌似真实的细节。

阿斯普代尔·卡罗“你在这里躲了里多久了？”

卡罗教授问。

塞尔摇摇头：

#塞尔·霍拉斯“我记不清了……”他边说边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塞尔·霍拉斯“我是不是睡着了？我为什么会躺在走廊里？我不记得……”

接着，他又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塞尔·霍拉斯“您是来抓我的，对不对？求求您，别把我交给费尔奇，他会生吃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