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04）

女人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身来看他。严浩翔长得不太像他妈妈，可到底母子血缘关系在的，俩人在面孔上还是有几分神似。

她回身看过来的时候冲严浩翔身后的赵新笑了笑。很温婉的笑，不疏离，但也绝对算不上热烈。

严浩翔知道这是她在外面待人接物常有的表现，他见状往一旁走了几步，省得打扰到她和赵新聊天。

但今天她的表现显然有些出乎严浩翔的意料，严浩翔的母亲和赵新聊了不过几句便止住了声音。接着赵新离开了办公室，走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的门有点老旧了，关上时发出了一声很清晰的“吱呀”响动。那声音就像一个微小的刺一样，狠狠地戳上了严浩翔的神经，本来紧紧绷着的弦大幅度地弹了几下，就连眼皮也跟着无端地跳了。

严浩翔不想跟她说话，他坐在办公桌的另一头，目光却瞥向了窗外的天。

午后的光直直地打在办公室里窗下的空地上，将雪白的大理石砖映衬又白又亮。

严浩翔听见有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他妈妈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长而方的桌子上凌乱地堆放着学生们的作业，漆了清漆的红木桌面滑且平实。

他知道自己这回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问题了，于是严浩翔只好耷拉着眼皮，埋下心里的不快去抬头看对面的母亲。

二人相对而坐，明明本该是母子的俩个人此刻却像是谈判桌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亲情和利益交杂在了一起，一切都变得那么冰冷，冷得严浩翔满心眼里都是逃离。

空气在长久的沉默里一点一点地安静下来，目光相对片刻，于是到底还是他妈妈先按耐不住开了口。她的声音一如既往，但她说出来的话让严浩翔有些讶异，“我和你爸离婚了。”

严浩翔听完心里微微一动，但很快他就释怀了。他笑了几声说你们早该这样了，别别扭扭地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肯定挺不舒服的吧？

他妈妈坐在对面，脸上有显而易见的难过，严浩翔听出了她声音里有点发颤，她说，“我们不离婚那是为了你。”

严浩翔没接这话，他就是看着她笑。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了他的那份说辞其实也有几分可信的程度，可是更多的还是因为离婚财产的分配问题。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在他外婆去世之后，离婚的事情很早就有了。起初他不知道也只是因为有他外婆拦着。

可是外婆的死让这个本就脆弱不堪的屏障彻底化为乌有，严浩翔记得他有一次躺在房间的床上，面无表情地听完他们在客厅里争吵的全部。

习惯了，自然也就麻木了。他在外面玩音乐的时候总是会碰见形形色色的人，他也偶尔会因此想起来家里面这对父母。

那时候他想，要离就赶紧离了吧，总这么拿他当借口可是真没意思。

毕竟他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夹在他父母之间那个作借口踢来踢去的球。

作者说这一章和下一章用来补一下故事线，顺便埋个伏笔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