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声声相顾无言干巴巴的吃了一顿晚饭后,我们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等到我和这个不良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我在高一二十三班上课的第二天了。
我是算得上国内一流的美院毕业的,但是干我们这行的吧,除非天赋异禀或者家里有矿,不然大多数到最后还是沦落为芸芸众生之中朝九晚五的社畜之一。
很显然,我这种母不详父不明,毕业之后找工作还要被各个公司学校踢来踢去的烂皮球,就是那个典中典的例子。
我砸吧砸吧嘴里一毛钱买到的那根棒棒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自从我进到这个高中的第一天到现在,我叹的气比当年做毕设做不出来薅头发的时候,还要多了一倍不止。
租的房子还有三天到期,水费电费房东还催着交,刚刚从实习期转到正式职工第一天还没得工资拿……
我面如苦瓜的点开了微信余额,看到里面还剩下一百四十五块二毛六之后,我感到自己梆梆梆跳动着的那颗小心脏,已经彻底的石化了。
心如死灰。
这种想立马噶掉的感觉,在我背着我的画具来到教室,看到垃圾桶的旁边围住的那一圈本该好好呆在自己的位置却胡乱瞎跑的学生之后,立马攀登上了顶峰。
请给我把刀,好立马抹了脖子,谢谢。
在这种的公立学校里,一般是除非教师申请或者艺术生特训需要,否则像那种美术课啊音乐课啊,是没有单独的教室供以使用的。
所以我们这节美术课,就像是刚刚结束的那节语文课一样,都是在本班教室上的。
等到我匆匆忙忙放下画具,正要走过去看看他们在围观什么都时候,没走两步,他们就已经做鸟兽状散开来了。
新上任的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班主任,被全年级筛选下来的最顽劣不堪的二十三班的学生……
这两种的碰撞,就注定了初来乍到的我压不住这群小崽子。
但当我快步走过去,看到那片靠近垃圾桶的地方躺着一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小金毛之后,我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我差点给忘了,高一二十三班之所以是高一二十三班,是因为这个班筛除掉的是全年级倒数的那一堆人,以及某些班级被班主任踢出来不要了的“害群之马”。
前不久还跟我一起下馆子的看上去乖乖巧巧小不良,隔两天再见面竟然就变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
糟心。
“谁干的?”
把惨兮兮的小不良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之后,我注意到他的校服外套盖住的右肩那处,隐隐有些红色的液体从内部渗出来。
谁扶我一把?真的好想晕一晕。
这群小崽子没一个省心。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此时此刻我的右眼皮在疯狂的跳动着。
“校规第五条明确规定,聚众斗殴是要记大过受处分的,怎么着,现在不站出来难道要我这个班主任亲自把你们全都给报上去是吗?”
每说一个字,我的声音就跟着往下降低一个度,教室内原本嘈嘈杂杂的响动声也在我冷得掉渣的音调中,渐渐平息了下去。
可是还是没有人回应我的质询。
一个个没事的时候无法无天,有事的时候全都装哑巴。
想骂人,但是我是老师,要做好孩子们的榜样。
即使这群崽崽还没有我这个老师乖。
昨天因为没我的课,所以我只来得及跟这个班的同学们简短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并且告知本人以后就是他们未来三年的班主任。
当然,出于时间和人性化考量,我暂时还是没有立马在这个班级选出班委。
毕竟他们以后三年都归我管,选班委这种事情,一小部分学习方面的要看成绩,但大部分主要还是看个人的品行。
我之前还想,或许就像是吴主任说的那样,有些孩子的本性并不坏,只是缺乏一个后天的正确的引导。
而我这个班主任的存在呢,就是要好好的带着他们走向阳光大道。
可是现在……
而这种要么抱团欺凌,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班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三年都还是我的学生。
我扭头又看了一圈这个班级的学生,凉飕飕的眼神重点的放在了到现在还在嬉笑玩闹不当回事儿的小崽子身上。
即使不照镜子,我都能肯定,我现在的脸色绝对称不上是好看。
非要形容的话,那想必估计是跟当年的吴主任一样,黑成铁锅底。
“谁干的最好自己现在就站出来,不然就全班受处分,我挨个儿打电话叫家长。”
我决定使出每个班主任都会使出的必杀技。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班级已经无可救药了。
想想很快就要流离失所,再想想这群糟心的小崽子,突然就感觉人生无望。
算了,还是给我把刀吧,麻溜的把我脖子抹了吧。
身后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不良,正双手抱臂,继续用他那张看谁都是先天性小脑残疾的厌世脸对着我;身前一堆被整个年级筛下来的“差等生”正幸灾乐祸的继续玩闹。
……
毁灭吧,皮卡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