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九）

　　兰生看了眼小白，示意友叔：“保护好小白，你该知道的……”

　　碍于孩子在场，他没有明说。都是学道术的，关于鬼魂、僵尸一类可是看家本事，什么相克什么大补心里门清。

　　友叔斩钉截铁道：“不能留。”

　　先将小白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哪里最安全，一定是他自己的屋子，里面法器多，妖邪魔物轻易不能进。

　　他还要提前准备好灭僵尸的法器。

　　鬼与僵尸像是两条平行线，一个灵魂，一个肉体，两者相斗都是无效攻击。鬼差对付僵尸也是没有法子的。

　　只需要一个眼神，接下来怎么做都心知肚明。

　　“我先去探探情况。”

　　空气中留下淡淡一句，兰生仗着鬼差的身份再次进了梅姨的屋子。

　　友叔抱起小白疾步回屋，得知梅姨的疯魔和冬叔的僵尸化，这个地方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兰生万万没想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可以那么疯狂。若非本就异世来客，只怕也要着了道，陨落在此地。

　　进屋后，他听见清脆的铃声，那一声太过短促，兰生来不及思考出自哪里。

　　疑是招魂铃。

　　手不自觉地握紧油纸伞，指骨关节发白。

　　兰生没有第一眼看到梅姨。

　　屋子比他第一次来时乱了一些，虽然还是收拾不错，但并不细致整齐，主人对生活细节的心思愈发少了。

　　倒挂的鲜花氧化发黄甚至发黑，花叶蜷曲，萎靡枯败。

　　梅姨已经几天没有浇水了，爬楼梯对她来说是很艰辛的事。

　　铃——

　　他没有听错，铃声又响起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身体似乎不再受他控制，眼前恍惚出现重影，知觉在远去。

　　铃——

　　油纸伞脱手，摔在地上，两道红色的影子飞窜而出，似乎某处有莫大的吸引力。

　　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恢复了正常。

　　油纸伞上贴着紫色的符咒，屋子里沾染道血的红线交错，不起眼的角落里没了伪装，露出按一定规律布置的法器。

　　梅姨不知何时出现的，苍老迟缓，眼睛黑得深邃，充满腐朽的气息，比人更像鬼，她捡起残破灰沉的油纸伞。

　　不出意外，镜中看不见自己的身影。

　　是他大意了。

　　是他脾气太好，没有威严，也不像个厉鬼让人恐惧害怕，以至于区区修邪术的落魄道士都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说一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灵气在手中迅速聚集，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可怜老妇人，兰生做不到。

　　她不无辜，有人怂恿诱导，同精神病人犯罪一样，同样的罪行下法律的处置会不同。即使兰生不管她，她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脱离凡人的范畴就不一样了。

　　除邪最好用的是天雷，灵气团中隐约可见噼里啪啦的细碎雷光闪电，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本该好好呆在伞里，跟在他身边的双胞胎急不可耐地爬进冬叔的身体。

　　鬼有魂无魄，尸有魄无魂，二者结合，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空缺的被填满，已有的被强化，实力以指数形式增长。

　　就算是经验丰富天赋异禀的道士也会棘手万分。

　　何况，那鬼还是双胞胎双生厉鬼？

　　摘下铜钱面罩的僵尸，没有出于本能地去啃咬屋子里唯一的活人梅姨，而是僵直地站在屋子中央。或许是九叔的阵法，既坑了兰生，也暂时阻止了僵尸大开杀戒。

　　鬼差被收服，成了九叔与僵尸冬叔的营养品，阴气盛，大补。

　　他不能以鬼差的身份插手，那他就以衍生部员工——位面维护者的身份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