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先生（八）

　　“那你是人？不，你能闪现，不可能是人。”

　　恢复了知觉后的文才浑身自在了许多，其中之一的表现就是思维活络，比如之前好奇秋生的八卦，现在好奇兰生的身份。

　　建国后不许成精，此时还是民国，尚有精怪出没，不过极少出现在人类生活区域内。

　　秋生猜测：“你是妖？”

　　“算是罢。”

　　“兰花？”师父终究是师父，比徒弟见识广阅历深，洞察力强多了。

　　他这般猜测原因有二，一是气息纯净，比起五大仙之类的精怪，花草树木一类更符合，二是名字，可以说是明晃晃的暗示。

　　“是。”

　　兰花素有君子之称。得到他的亲口确认，九叔更放心了些。

　　秋生盯着兰生出神，文才戳了戳他，“喂，你不会真转性了吧？”

　　“不，不是，”秋生回过神，同文才解释，“我想起来那天傍晚我闻到了一股幽香，应该就是兰花香。”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变成董小玉的样子。”秋生看向兰生。

　　“我与她有缘。你不必多问，不会危及你的性命。”

　　兰生明摆着一副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

　　“好了秋生，早点睡吧。”九叔呵止秋生，对兰生道，“夜色已深，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你们歇息吧，明天我会来与你们商量具体事宜。”

　　人需要休息，兰生不需要，董小玉也不需要，可夜里不睡觉就容易出事。

　　问题出在董小玉身上。玉佩还挂在兰生腰间，里面的鬼魂却飘走了，不知落在哪儿。

　　神识展开搜索，这是他第二次找董小玉了。可这一回的情况诡异，她的气息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外，飘忽不定。

　　难不成是地府？

　　正思虑，他的神识被拉到时空狭缝，漆黑一片，空中漂浮着几行鎏金的字。

　　【墨斗糯米今犹在，不见当年林正英】

　　【游魂踏遍，幽寂路上，寻觅替身，阴风吹冷月光】

　　这是何意？

　　没等他想明白，便被请离了时空裂缝。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在他能好好想想那几行字的意思。

　　第一句的林正英他不知道是谁，剧本没说，结合墨斗糯米，大约是指九叔他们，就算不是也至少有关系。

　　而第二句，是《鬼新娘》里的词，游荡的鬼魂在夜里孤寂寻觅——替身？

　　是替身？秋生不是转世？

　　董小玉会找上秋生，仅仅是因为秋生随手上香引起她的注意，然后按捺不住寂寞，或者秋生像旧人？他只能先这么猜着。

　　情之一字最难说清，事情也还没有结束。

　　或许，他能从秋生身上找到点线索，董小玉吸了他的精气。

　　秋生做了一个梦。

　　街道上人来人往，男人都是辫子头，生活场景很真实，没有人注意他。环顾周围的建筑，和残留的老房子很像，是清末。

　　忽然，秋生的目光被一个男人吸引。

　　不为别的，只因那个人的长相太过熟悉——

　　同他自己一模一样！

　　为什么世间会有长得十成十相像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出生，他没有双生兄弟，现下的场景，他们甚至不在一个时代。

　　秋生呆愣地站着，直到行人从他身体穿过，陌生的头颅近在眼前，他猛地一惊。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就好像他现在是鬼一样。他在做梦，他一定在做梦！

　　秋生慌乱间对上男人的眼睛，他不知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回的头。

　　那双眼睛该怎么形容？

　　深邃得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好深，好黑……

　　意识断片。

　　等兰生入梦，便看到被梦境控制行动的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