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随后如何,兰生都会根据她的回答安排。
阳光从树叶间的空隙洒下,落在他身上,碎光映在长袍的团花暗纹上,流光溢彩。
他平静地看着她,一会儿又别过眼,细密的长睫毛盖住了眼底流光。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好像不小心吓着人了,不,鬼。
董小玉觉得自己在他眼前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他的眼睛里没有自己的身影,应该说什么入不了他的眼。直到他移开目光,她才放松下来。
兰生看她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
“生前经历?”
“记不清了。”
“从前是做什么的?”
“失足女。”
“哪个巷子?”
“寻不到了。”
“死因?”
“与人私奔,妈妈动用私刑,最后斩首。”
……
问完了,兰生把董小玉继续收在玉佩里,梳理前因后果。
兰生有些在意那个私奔的人,董小玉的坟应该就是那个人置办的,从建坟的材质、位置来看,那人不缺钱,可为什么无法将董小玉从魔窟救出来?
小玉之死,是形势所逼,还是移情别恋?置办墓地,是余情未了,还是心存愧疚?杂草丛生,是另有新欢,还是命运弄人?
董小玉记不得生前,给不了他答案,而那人又无处可寻,看样子注定是一个无解的谜题。
到这里为止,他可以一走了之,董小玉已经恢复,她的结局是离开。
人鬼殊途,被道士收去也好,自行离去也好,小伙被吸干精气也好,左不过是在人间多添一段香艳诡谲的异闻。
可兰生不甘心,像有一根刺梗在喉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想再观察一阵。或许,他可以去另一方当事人那边看看。
于是,九叔才发现自己徒弟被鬼迷了心窍,“董小玉”这只罪魁祸首鬼就自投罗网了。
这段时间正愁着对付僵尸,两个徒弟没一个省心,一个感染了尸毒,性命攸关,一个招惹了女鬼,风流债上门,当真是坑师父。
夜里,灯还没熄,凄婉的女声幽幽响起,回荡在简陋的小砖房院子里。
“秋生~”
九叔闯入徒弟房间,一把拦住听到声音就要赶去会面的秋生,将他按坐在床上,厉色道:“你待在这里,不可以出来,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转头对另一张床上的人喊道:“文才,看着他!”
文才听到师父喊自己,停下了运动,他的身体很不自然,有一点提线木偶的感觉。
他僵硬地点点头,“好的,师父。”
“秋生,你也看着文才,让他跳,不能停!”
一听师父这样点自己名,文才立刻尴尬地挥舞手臂,在糯米铺的床上蹦跶。
秋生还想说什么,看师父严厉的表情默默将话吞进肚子里。
交待完两个徒弟,九叔回房间取了辟邪驱鬼的桃木剑与几张符纸。他没有出动铜钱剑,还在祠堂供着香火。
不知是敌是友,也不知实力如何,独自一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一开门,就迎面看到一张漂亮的女人脸蛋,九叔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才避免了直冲冲撞上去。
“你是秋生的师父吧?”
九叔眉头一皱,发现事态不对劲。
刚刚明明听着是个幽怨的女鬼,如今面前的“人”声音清脆气质清雅,丝毫不鬼里鬼气,除了这张好看的脸,很难将她与风流鬼联系起来,难不成他也被迷惑了?
当即开了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