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黑白（六）

新的一天在一阵激烈的喝彩声中拉开了序幕。

　　阳光夹杂着清爽的风，撩起少年顺长的发丝，这一刻好像连阳光都对他眷恋有加，将所有的光彩倾注于他的身上。

　　“大师兄好帅！”

　　“哇喔！真的好厉害！这一届的天骄之争一定还是属于云风大师兄的！”

　　擂台之上的大师兄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淡淡的一瞥，仿佛所有的喝彩、所有的崇拜都理所当然，他不骄不躁，一头雪白的发丝迎风飘舞，眼神亦如那一抹温和的阳光，不夹杂任何情感的落向四方。

　　渐渐地一抹醉人的色彩一闪而至，佳人仿佛腾云驾雾而来，一身香气先至，如同一片落叶优雅而落。

　　“哇哦！”

　　“是韵寒师姐！”

　　飞鸟门的两大绝世天骄站立在这个舞台，整个世界仿佛为他们戛然而止。

　　阳光在跳动，被微风吹起的纤尘在光中起舞。

　　少年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是带起一道温柔的笑弧，那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这样别致柔和的大师兄只为一个人所展露。

　　“恭喜了。”

　　少女莞尔一笑，红唇中露出一抹雪白的牙齿，那一刻的韵寒也卸下了往日高冷的模样，变得几分随和起来，这样温柔似水的模样也只为一个人所袒露。

　　少年笑容更浓，竟抓起少女雪白的玉手，柔软紧握于掌中，那只娇羞的小手却犹如她的主人，畏畏缩缩的活像一只被生人拥抱的白兔，挣扎着挣脱束缚。

　　少女的脸上印刻一种火烧云的红，台下痴迷的小师弟小师妹们越发兴奋的起哄，不过不显眼之中却有一个人逃似的拨开人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黑鸟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阴凉的树荫盖过他的眼睛，整个人好像浸泡在水中，让思绪沉浸下来，让所有的躁动和复杂慢慢归于平静。

　　飞鸟门有着它的天之骄子，他受人追捧，万众瞩目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凌驾于万千飞鸟门弟子之上。

　　所有的努力在天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黑鸟伸出手，目光痴迷，手掌在瞳孔中无限缩小，在天地一线间仿佛近在咫尺，可是抓了抓却只有空荡荡的虚无。

　　“根本就没有触碰的机会……”

　　黑鸟目光渐渐暗了下来，手无力垂下，似乎是一种无奈的挣扎。

　　“在太阳之下，一切的亮光都是徒劳的。”

　　黑鸟忽然一笑，闭上了眼睛，耳畔之间只有传来的风声，这个世界沉寂得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如果他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会不会也是可有可无，根本不会有人记住他，更不会有人为他挂念哭泣，黑鸟这样想着慢慢睡了过去。

　　时间在流逝，微风吹拂这燥热的大地，带动着一股芳草的气息。

　　阳光洒落，在树梢与枝叶之间穿过，阳光碎落一地，如同片片飘落的花瓣停留在地上。

　　一阵清风吹过，缕缕青草摇晃着，一个急匆匆的俏影一闪而过。

　　韵寒一身墨绿色的长裙荡漾在阳光中，她的脸越发的清冷，一双泛水的眸子闪动着一抹愠色，她停了下来，目力所及之处终于是发现了要寻找的目标。

　　“喂！”

　　韵寒叫唤了一声，可是那边躺倒的身影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依旧懒洋洋的沐浴在阳光之下，如同睡着了一般。

　　“这几天你翘课挺勤快的。”

　　少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清风撩起她额前的秀发，让她的绝世容颜更加的清晰，仿佛连风也沉醉在其中。

　　少女就像一朵空谷中伫立的雪莲，恬静优雅的盛开出纯洁的花瓣，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洗涤人心的芬芳在流淌……

　　“适当的偷闲也不错，但是像你这样的隔三差五的偷闲就有点过分了，这样懒惰真的好么？”

　　少女压住裙摆顺势坐在黑鸟旁边，看着他闭目养神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少女的声音如同小溪流水清凉婉转，黑鸟睁开一只眼淡淡看了一眼少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慵懒的味道，“你不觉得大长老的讲习很无聊么？与其坐着受罪睡眼朦胧，还不如直接在这个清净的地方美美睡上一觉，反正都是要睡觉。”

　　少女没有再说话，托着香腮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流水盈盈。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折射在清澈的溪水中，反射着刺眼的水光。

小溪由高流低，半环绕着这片安静的绿荫流入山下，周边香风徐徐，种满了樱树，满山遍野绚烂缤纷，唯美决然。

　　少女心思细腻，看着反际着波光的流水，透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劝告，细语柔声地道：“水顺流而下，正应征了那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黑鸟睁开眼，却是没由来的一笑，看着被溪水冲刷而过的落樱，调笑道：“我只看到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应该珍惜当下。”

　　黑鸟重新瞌眼，对周遭不闻不问。

　　“你…”

　　少女气急黛眉微蹙，最终却是忍住了发怒，深深叹了口气，但仍然不忘初心的最后劝解，“别再浪费你宝贵的天赋了。”

　　黑鸟没有回复，呼吸平稳的起伏。

　　少女咬了咬牙，语气有些不善起来，“你再如此堕落我一定会如实汇报云峰师兄！”

　　又是那个名字…

　　黑鸟睁开眼，眸子微缩，仿佛那个名字触碰到了他体内的某根神经，变得异常敏感。

　　黑鸟半躺起来，眼眸中的那抹玩笑意味已经消散，淡淡的看了一眼少女，却是冷声冷语的道：“不需要下一次了，你现在就可以去。”

　　“朽木不可雕也！”

　　少女高雅的性格不允许她吐露什么有失身份的词汇，她一甩青衣拂袖而去。

　　黑鸟重新躺了下来，复杂的神色缓解了下来，那个名字始终给他带来的压力太重了，它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碾压成碎末。

深吸一口气，清新的花香传来，将心中的所有烦恼都洗涤了一遍又一遍，睁开眼烂漫的樱花映入眼前。

　　黑鸟淡淡一笑，或许有些人就像那些开满山野的樱花，即使再美再盛，亦不会结果。

　　远远的看着那一抹满山遍野的樱花也未尝不是一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