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公交车（五）

“我也没明白，所以死/者身份查清楚了吗？”孙邈揉着自己的头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个惯犯了，”王燐点着了一支烟，“叫吴暗，以前就因为偷拍女生裙底被抓进过局/子，咱这儿应该还有他的案底，只不过当事人也选择了谅解，所以说也没拘/留，只是批评教育。”

“当年的卷宗还有吗？”孙邈盯着王燐烟头上忽明忽暗的火星，“那个，别的人都审了吗？”

“还没，车上的乘客们队里其他人在审，司机那边人手不够，待会儿咱俩去吧，卷宗我让小刘去找了，应该一会儿就能送过来。”王燐把烟头的火星直接用手掐灭了，往那个不可回收垃圾的桶里直接一扔。

孙邈:嘶……这人手不疼吗？

“行，那你跟我去。”

零念承坐在父亲的车上一言不发，仿佛被拐来的徐庶，零泗倒也是不着急，他看着前方的红灯，反正要上学的又不是他。

“我是无意间被卷进去的。”零念承终于开了口，从他的角度看父亲比刚才孙什么的严肃多了。

也不好惹。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接你。”零泗握着方向盘，“但是你给孙队长使绊子我是没想到的。”

“是他先凶的我，而且本来就跟我没关系，他非要抓着我不放，还问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零泗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你真的不知道吗？”

零念承，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记忆逐渐恢复为什么不敢承认？

“姓名年龄职业直接报吧。”孙邈揉了一下脑袋，他又开始偏头痛了。

最近头疼的频率挺高的，可能是最近压力有些太大了吧。

“哦哦，我叫郑峰，今年45岁了，开公交车差不多有十五年，工作一直没有换。”郑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用力过大把自己的手指都搓出来了一层褶皱，让人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搓下来一层皮。

孙邈看着他的手指，是属于常年劳动的人的那种手，干裂黢黑，“别紧张，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

“诶，好好……”郑峰回答的干脆，眼神却躲躲闪闪不敢抬头。

“你跟苏小小什么关系？”

“谁？”

“就是案发现场离尸体最近的那个女孩。”

“哦哦，她每天都坐我的公交车，因为时间基本固定的，而且经常穿着短裙，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那你认识死者吗？”

提到死者的时候郑峰的眼神明显灰暗了许多，“他总是在这辆公交车上偷拍女孩，有几次被我从车上的监控里发现了，人少的时候还能制止，然而人多了，您也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说啊。”

“可是没人报警吗？你们都知道他是惯犯。”王燐忍不住开口问了。

“报警？上次也有人报警了，可不还是把他放出来了？”郑峰轻蔑一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要不是个有关系的，也不能给放出来啊。”

“你污蔑谁呢！”孙邈把文件甩在桌子上，哗啦哗啦地纸散了一片。

“孙队，卷宗我找到了。”刘樱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还有一脸无奈的王燐，只好悄咪咪地把文件放下又走了。

孙邈敲着自己的头，翻看着那份卷宗，突然里面的名字让他大吃一惊。

报案人苏小小。

突然又一个急刹车，零念承没坐稳，一头撞上了前排的靠背。

“爸爸，你在说什么？”零念承摸着脑袋，还故意嗔了一声，“我明明是爸爸的儿子，怎么可能像别人？”

“而且就算是DNA序列重新组合，我身体里也是爸爸和妈妈的基因，那也应该是长得像你们，是那个警察眼花了吧。”

“停，别跟我扯那些大道理，”零泗朝后排扔了一支棒棒糖，“我逗你的，前面路口右转是吗？”

零念承伸手接住了那支棒棒糖，看了看周围的商铺，“嗯对，右转大概两百米左右就到了。”

还是荔枝味的，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其实我请的是一整天的假，不是很想去学校。”零念承把棒棒糖放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

“吃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我怎么跟你说的——”零泗突然一顿，这话好像那人也对他说过。

“吃着东西的时候说话不好，下次不许这样了！”鄞承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眼里全是温柔的笑。

零泗自嘲一般地笑了，那人对自己好也完全是因为觉得是好兄弟罢了，不然怎么会在自己表白后露出厌恶的表情。

“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好。”零念承提上书包，打开车门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这孩子……”零泗把车停在了没有监控的角落，抽出一片湿巾擦了擦手，戴上橡胶手套从汽车后备箱内取出了另一套衣服。

审讯室内。

孙邈和王燐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不是，为什么苏小小是报/案人啊？”孙邈给王燐对着口型，王燐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知道。

当年审理这起案件的还是队里以前的老干部，三年前因公殉/职，这现在查也没法查。

“咳，那死者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乘坐这辆车的？”孙邈把苏小小的名字记在了另一旁。

“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应该也有个四五年了，因为他总是在一长队的最后上车，眼神还飘来飘去的，我以为他是有什么精神问题也就没理他。”郑峰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哦对，他有时候一天还乘坐好几次公交车。”

“乘坐好几次？”孙邈的笔尖在纸上滞留了一大片墨迹。

“嗯，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坐公交车看风景，但是后来发现不太像，他总是跟着那个苏……”

“苏小小。”

“对，就是她，”郑峰突然放低了声音，“那个人总是跟着那个女孩下车，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孙邈和王燐互相看了一眼，王燐在纸上圈了个圆，“行，那之后有什么事情再来传唤你。”

“不是，我这就一个开车的司机怎么可能跟这案子有联系啊，你们把我放了吧。”郑峰愁眉苦脸，孙邈不为所动。

“有没有联系不是你说了算，还得等我们后续调查。”孙邈拉着王燐走出审/讯室，一直到拐角处才开口说话。

“你怎么看？”

“苏小小有重大嫌疑，而且尸/体中不是还检测出了麦司卡林的成分，这是一种生物碱，轻度会使人产生幻觉，剂量过大会使人有自残和自杀的行为，如果这样解释可能就说的通了，苏小小又是生物学专业的学生，她肯定十分了解这种东西。”

“但是……”

“诶孙队，王燐，原来你们在这儿，”刘樱气喘吁吁地拿着报告跑了过来，“找你们好久了，刚才我们对苏小小进行抽血化验，发现她体内也含有少量麦司卡林，而且这辆车的乘客血液中都含有少量的这种成分。”

“什么？”孙邈和王燐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