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枝叶落下,深秋已至,秋风萧瑟,落花无情,院子里一片悲凉,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顾雨燕静静地坐在正厅,歪着头,昏昏欲睡,风将她的衣裙吹起,她却依旧面无表情。
小夭急急忙忙跑进来通报,差点摔倒:“殿下!殿下!”
顾雨燕默默抬起头,脸色苍白,身上一袭白衣,如同将死之人一般。“怎么跑得这样急?也不怕受伤。”忧愁地转过头,继续撑着脸。
“前些日子不是说了熙云郡主要回来了吗?陛下还特地派人去打扫了郡主府,那时候殿下不信,如今郡主到了城外,殿下总该信了吧?”
顾雨燕微微抬起头,如黑洞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束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夭忍俊不禁,急忙将顾雨燕扶起来:“我的好公主啊,这哪里能有假?我又怎么可能骗你?赶紧起来梳妆打扮吧。”
顾雨燕坐在铜镜前,摸摸自己惨白无血的脸。“小夭,你说我这样去,会不会吓到她?”
“不会,殿下怎么样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郡主不会嫌弃您的。”
顾雨燕喜笑颜开,点点头:“说得有道理,一会儿记得帮我拿那件蓝色的衣裳,她喜欢看我穿蓝色。”
“好~”
顾雨燕的记忆回到三年前。那一年傅落父母双亡,差点株连九族。
傅落的母亲乃是当今圣上的长姐,而父亲是国师之子,一家人都十分受陛下器重,就是傅落都是自小在宫中长大同皇子公主一同读书的。可不知为何,驸马忽然在那一年造反,御林军生擒驸马。圣上勃然大怒,要株连九族。
长公主得知此事的时候难以置信,根本不相信平日里她温润如玉的驸马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悬梁自尽。可圣上并没有因为此时放过傅家,反而连国师都被关起来了。
养在宫里的傅落早已被封为了郡主可以免于一死,可她还是去了圣上面前跪着。顾雨燕不会忘记那个冬天,那位原本嘻嘻哈哈的落落在雪地里跪了五个时辰。
圣上知道顾雨燕会帮忙,特地让人将她的寝宫围起来,可她最后还是闯了出去,在圣上面前破口大骂不顾礼数。原因自然不止圣上要株傅氏九族,还有她去到那里的时候,她亲爱的父皇正和贵妃亲热着。此事想起来依旧恼火。
圣上让人送顾雨燕回去,可顾雨燕直接同傅落一起跪下,说若是今日父皇要杀了傅氏九族,那便也杀了儿臣吧,让儿臣去地底下陪母后。这下圣上才收回旨意。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傅家的成年男子被充军,成年女子被流放,而傅落却是回了自己的封地。可让顾雨燕心灰意冷的不仅于此,她的父皇分明说过要查清真相再处决驸马,可驸马最后却死在狱中。说是畏罪自杀,可顾雨燕心里清楚得很,是自己的父皇让人杀的。
从此,顾雨燕再没有跨出寝宫一步,来客不见,请她不去,甚至她的父皇亲自来哄她,都没让她出房间一步。
那年顾雨燕十五,正是青春年华,却将自己关在寝宫三年,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从此那位闭月羞花的端静公主,在宫里便成了不能提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