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对我很好，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温柔地，放学后他依旧抽空教我认字，我脑子笨，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家务活，没有上过一天学堂，阿么说再等长些就给我许亲家，我不懂，这些事让别人安排，可是从他付疏来的第一天，我好像对每天的生活有了期待，我开始打扮自己。别上家人给自己打的首饰，每次去学堂还没有进门我就闻见了那股子兰花香味……

我听着玉蒙奶奶讲着，已经明白了大概，我抬头看着她：“奶奶是喜欢那个叫付疏的先生？”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我摇摇头，随后问后续，奶奶说这个故事并不是很长，两个本来就不会有结局的人都会半路中断的，就像她和付先生……

我带他去看山间的溪流草木和那些小动物，带他去镇上的集会买东西，渐渐地，我们就熟络起来了，他告诉我他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躲避家中父母的唠叨，后来看到这里孩子的笑脸和对读书的渴望，他好像对当初来的理由动摇了，他说这也好，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觉得最放松的时候。

那次集会，他正好有课，我自己就去了，街上卖首饰的地方在叫卖，我听说过他对我们这里的风俗服饰很喜欢，可惜我的都是拿不出手的，不好意思送给他，我到那里花钱买了一对银蝴蝶扣子，想着送给他，他戴衣服上肯定很好看。

没过几天他把我叫他宿舍，掏出一个布包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个蝴蝶项链，坠着的那个小蝴蝶就是从其中一个银扣子上拆下来的，我推了回去，说本来就是给他的，结果他还是硬塞给我，我就戴上了，一直戴着没有摘下来过。

阿么不让我跟付疏走的太近，会被别人笑话我想攀天，但是我没有听，我觉得他也喜欢我，至少有一点点喜欢，我想跟他表明心意的那天却找不到他了，村民说他一早就递辞离开了村子，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走，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走的这么匆忙，从我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夸我的衣服好看，我穿着我最漂亮的服饰过来见他，手上也戴了一直都不曾戴过的手镯……后来村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娃娃们除了玩就是玩，偶尔会问村长付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我比他们更想问，但是得不到一个准信儿，村长把他的辞信拿了出来，他没教我太多的字，我看不太懂，只知道个大概，如果有机会他还会回来的，我只记住了这句话，一直等着他，等到现在。

…………

我静静听着玉蒙奶奶的讲述，才知道那片废墟原来是一座学堂，我没问过，也没有听别人说过，现在我坐车去学校接受教育，从来没想过以前上学有多难，难到是全村人最期待的事情。

“所以您是在等他，可都这么久了，付先生就算回来也是个老人了。”我说。

“我只知道他会回来，所以才在这深山中等。”玉蒙奶奶说。

“米花——”远处传来叫我的声音，我知道是阿妈找我回家吃饭了。

“我先回家了，但是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付先生这么着急离开。”我站起身。

“他有自己的原因，就像我在这里也有我的原因，”奶奶笑笑：“回去吧，米花儿。”

我点点头，朝着小路走去，快到尽头时我抬眼看到那座塌成土堆的学堂，朦胧那里好像坐着一个人，他顺着小路看过去，那里是玉蒙奶奶的家，我揉揉眼，人影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