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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

白锦无纹香烂漫

风卷起满地落叶,凌乱洒脱,似在喜悦得到了所谓的自由,殊不知早已不能回到曾经的高处。流水卷住落叶,沉沉浮浮,又无声间束缚了落叶的自由。

林间遍地金黄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有一人漫步于落叶之上,却是没有丝毫声响。那人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袍,墨黑的长发如瀑般披在肩头,直垂至脚跟。

一双冷冽的水蓝色眸子散发出渗人的寒光,透着幽深的碧色,不怒自威。此时正遥遥望着远处的山脚,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山脚之下,有一男子正望着通往山巅的石阶,目光穿过繁茂的植被,直至山巅,愣愣出神。一袭黑衣飘然,绣着金边,带着一个略显老旧的黑色斗笠,垂着黑纱,看不清面容。长长的白发随意用发带挽起,在山风的吹拂之下,有些凌乱。

良久,男子回神,眸中的迷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意。仅仅只是一瞬间,男子身周的气场陡然一变。

若说原先,男子身周的气场虽是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但因为神情的恍惚,总得还是添了几分烟火气,没那么缥缈;那么如今,男子便是真真实实,无人会怀疑他只是一个虚影,毕竟他的气场,宛若一个活脱脱的煞神。

不知为何,男子眸中的杀意忽的退散,眸色极静,无井无波。

他抬眸望向山巅,平静得可怕。手不由握紧了腰间佩剑,深呼出一口气。

抬脚,男子不疾不徐,缓缓踏在石阶之上。

山巅之上,有一白袍男子,面色凝重。他负手而立在山巅,身形瘦削而高挑。刀削斧凿的面容上,一双本该妖艳勾人的桃花眸微微眯起,散发出森然寒意。

山巅的风极大,吹得男子白袍猎猎作响。墨发随风飞舞,遮挡住了男子俊逸的眉眼,也隐隐掩盖住了森然寒意。

石阶一阶一阶负势竞上,离山巅愈发的近了。斗笠的黑纱被风撩起,在空中乱舞,露出绝世面容。黑衣飘飘,衣袂翻飞。即便是谪仙人也不过如此,丝毫不及男子此时的万分之一。

终于,脚步停住了,立在山巅之上,与男子对立。一时竟相对无言,暗流涌动。

两人无言,山巅陷入死寂,唯有秋风依旧萧瑟,将枯树上为数不多的叶片吹落。叶片在空中打着转,划过两人之间,飞向远处。

良久,终是白袍男子打破了沉寂。

“师尊,好久不见。”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寒生如此,自是好久不见。”黑衣男子回道,声音冷然。

黑衣男子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微微发白,却是毫无察觉。

白袍男子垂眸,不再言语。袖中的手缓缓下移,拂上腰间佩剑,出鞘半分。

寒光乍现,霎时间平地起风雷。黑云压顶,雷鸣不止。其间隐隐夹杂着沉闷的龙吟,惊世骇俗。

落叶漫天飞舞,几近隐天蔽日,将两人包裹其中。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山巅似成了一方小世界,只剩下落叶外令人振聋发聩的声响证明着,落叶之外,仍有一方世界。

黑衣男子蹙眉,却是面不改色,沉静如水。佩剑出鞘,直指白袍男子。

佩剑之上,隐有紫黑的魔气缠绕,化成两条黑龙,霸气四溢。包裹着两人的落叶一滞,随即朴漱漱落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活力。

白袍男子剑已出鞘,黑云依旧压顶,龙吟声愈发清晰,振聋发聩。

电光火石之间,两剑相击,擦出绚丽火花。天穹风云变幻,掀起一阵狂风,死寂的落叶再次飞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被瞬间撕得粉碎。

一道道惊雷劈下,仅仅是一瞬,远处的山丘便被夷为平地。雷电卷起滔天大火,殃及池鱼,将四周的一切尽数卷入火海。

剑气纵横,将山巅移平,光秃秃的石壁残留着龙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此战终是见了分晓。

白袍男子衣袍将近破碎,被血液染红,身体摇摇欲坠,仅靠着手中的佩剑支撑。如瀑的墨发遮挡住了眉眼,看不清神色。

黑衣男子的斗笠早已不知去向,他一手持剑,立在石壁之上,静静地审视着白袍男子。两条黑龙交错着盘在佩剑上,映得佩剑雪亮。嘶吼声不绝于耳,似在疯狂地叫嚣。

看着白袍男子狼狈的模样,黑衣男子冷笑道:“还真是狼狈,这一切可都是你咎由自取。毕竟,本尊可不会留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

黑衣男子用佩剑挑起白袍男子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你说对吧,寒生?”他俯下身,凑近白袍男子,面上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白袍男子一言不发,面色苍白。见白袍男子的模样,黑衣男子冷笑,收回挑着白袍男子下巴的佩剑:“寒生,本尊知道你死不了,你又何必在这里演戏呢,当真可笑。”

白袍男子的头垂下,扯了扯嘴角,微微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握住剑柄的手不由得收紧,血液缓缓从掌间溢出,顺着手腕,蜿蜒流淌入袖。

黑衣男子并未觉察,缓缓抬起头,闭上了眸中。

远处因大火而被烧得焦黑的山丘,正缓缓冒出点点新绿,或许便是所谓的浴火重生。

“咳咳。”白袍男子呼吸一滞,随即猛烈地咳了一阵。殷红的血液被咳出,一滴一滴,汇成一片。

黑衣男子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轻抚白袍男子,却又瞬间反应过来,默默地收回手。指尖微颤,有些发白。手指一点一点地弯曲,最后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白袍男子依旧低着头,却是面色苍白如纸。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他竭尽全力,从囗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微发颤:“师尊,给个痛快。”

黑衣男子猛然睁眼,眸中的怒意几乎要溢出。他深呼出一口气,随即不再犹豫,毫不留情,佩剑直直洞穿白袍男子心口:“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语气之冷,似万年寒冰,让人如坠冰窖。

佩剑滴着鲜血,被黑衣男子拔出。他面色依旧冷然,冷到了极点。佩剑上的鲜血已被黑龙吸收殆尽,它们不再叫嚣,而是不动声色的隐回佩剑。

黑云渐渐下压,雷音滚滚,不停地咆哮。世间似是静了,只剩下振聋发聩的雷音,依旧在耳畔回响。

黑衣男子将佩剑收回剑鞘,望着黑云压顶,雷云滚滚,面色凝重。

“莫言。”一道柔和的男音传来,黑衣男子身子却是不由得一僵。

“果然,还是来了。”他缓缓转过身,神色淡淡,这一切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个雪白的身影进入黑衣男子的视野,白衣飘飘,墨发飞舞,竟是比仙人还要出尘几分。眉眼深邃,似自带着一种吸引力,能够将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眉头微蹙,似血般殷红的唇紧抿,带着些许纠结,倒是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莫言,值得吗?”来人望着黑衣男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他欠本尊的,太多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黑衣男子不再望着来人,而是继续望着压顶黑云:“你走吧,剩下的,是本尊的因果。”

来人不语,只是如同黑衣男子一般,望着压顶黑云,继而摇了摇头,神色坚定。

见到来人反应,黑衣男子却是轻笑一声:“天命如此,你又是何苦?”

来人收回视线,如黑衣男子之前般淡淡道:“我既来此,便是心意已决。只是莫言,你又为何要信天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袍男子以往的一举一动,他来人都看在眼里。黑衣男子或许觉察不出,但作为旁观者的来人,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既是如此,便留下吧。”黑衣男子盘膝坐下,不再言语,开始调息。

山巅寂静,天穹轰响。

来人望着黑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继而无声无息地将灵力汇聚到丹田。

“轰隆”,一道雷电落下,直劈山巅。白袍男子的尸身在雷电的威压之下化作齑粉,消散在山巅。

黑衣男子早已归鞘的剑,此时却在嗡嗡地颤鸣。

雷电道道落下,黑衣男子面色变得苍白。而来人,也渐渐靠近黑衣男子,立在他的身旁。

一道紫色的雷电在黑云中闪现,状似巨龙,威压令人窒息。

不知为何剑静了下来,不再颤鸣。山雨欲来风满楼,山巅狂风大作,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发丝在风中乱舞。

雷电蓄势而发,其中心的黑云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不知过了多久,似是蓄积够了,紫色的雷电愈发的夺目,终是落下。

来人丹田处的灵力疯狂压缩,只是还未迸发而出,便被一股柔和的灵力包裹住了。黑衣男子的灵力包裹着来人的丹田,又缓缓蔓延至来人全身,将来人完全包裹。

“莫言!停下!”来人一惊,随即崩溃地大吼,目眦欲裂,眼眸赤红,却是无计可施。

黑衣男子淡笑着,身上绣着金边的黑云化作一枚漆黑的扳指,流溢出纯净的灵力。虽看不清是什么材质,却甚是玄奥。

“郁风,帮本尊,护好它。”黑衣男子的身体已经渐渐淡化,他将扳指放到来人手心,一字一顿道。

紫色的雷电像是永远不会枯竭一般,仍在加大威压。来人想要握住黑衣男子,手中却只剩下那枚扳指。

黑衣男子的身体消散于天地间,无迹可寻。

“会的,会护好的。”天空已经恢复正常,碧空如洗。来人紧握住扳指,轻声喃喃。身周的灵力渐渐没入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滋润着他的身体。

不知何时,来人眸中的赤红悄然退去,神情却是有些落寞:“早该料到,他怎会如此轻易妥协?自以为的算无遗策,却只是他随手便可搅乱的小把戏罢了。”

他轻叹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不如他,毕竟,是白秋莫言啊。”

山巅之前便被削平,又经历雷电的洗礼,早已空空荡荡。来人静坐在山巅的边缘,望着远处变幻莫测是云朵,愣愣出神。

世间寂寥,白衣飘飘静坐在山巅,却是显得无比落寞。

忽的,山巅一道蓝光闪过,有一人横空出现。水蓝色的长袍清清淡淡,映得人俊逸出尘。墨发如瀑,披在肩头,长长的直至脚跟。冷冽的水蓝色眸子寒光四射,却因见到山巅边缘的白衣男子而不由得柔和下去。

此人,正是先前林间之人。

静坐的白衣男子明显察觉到了那人的到来,却是冷笑一声:“怎么,水骊,来看谋划的大计了?倒是不负你所望着,都是一帆风顺呢!”

那人正准备走向山巅的边缘,闻言却是动作一顿,默默地停下了脚步:“此事,你本就不该参与。大局已定,横插一脚,改变不了什么。”

“他信天命不可违,可我,不信。”白衣男子握紧了手中的扳指,殷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一滴一滴落下。

“毕竟,天命我也不是没抗过。”气氛一时压抑,那人心中却是不觉一空。

良久,那人缓缓转身,背对着白衣男子,语气淡淡道:“若怨我,便怨吧。”语闭,他吐出一口气,身影消逝在山巅。

天边,一条蓝灰色的巨龙盘旋着,渐渐没入云中。

望着巨龙消失的方向,白衣男子却是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水骊啊,水骊。究竟是何等的血海深仇,值得你不惜代价地利用我呢?”

“而我,所作所为,究竟是对错与否?”白衣男子的身影消逝,只剩下余音回荡在山巅。

林间,水蓝色的身影再度出现。他随手捻起一片落叶,行走在林间,眸中柔和下去的冷冽又渐渐弥漫。

“主子,水骊并不是什么狼子野心之辈。只不过此事,主子的选择倒是让水骊猝不及防。总归是主子棋高一着,使得水骊只能是跳梁小丑一般,改变不了主子下的死局。”

落叶化作齑粉,白皙的手微微扬起,齑粉便散在空中,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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