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虽然刚放假的热潮逐渐减退，但暑假的生意还是比平时好得多。凌雯照样通宵，舒瑜作息规律，就依着生物钟上白班，老于则被解放出来，打点着网吧的上上下下。

　　几天后，凌雯提前三个小时下了楼。这个点清闲，舒瑜正在游戏，听到脚步声准备起身干活，却发现来的是自己人。

　　“开工是不是早了点？”上了几天班，舒瑜不仅完全熟悉了网管的日常工作，更是对他们几个的生物钟了如指掌。

　　“嗯，今天直播。”凌雯戴上耳机，开了个直播间。她的粉丝基础有小几万，不算太少。但乐意看精彩操作集锦是一回事，看直播又是另一回事。

　　直播中不会处处遇到惊险事件，手速也无可能每分每秒都处于爆发状态，这就要求主播有自己的特色，能吸引观众一直看下去。

　　这方面凌雯就没怎么下过功夫了，别的主播有的貌美如花，有的舌灿莲花。她就只是打开摄像头，调个基础参数的美颜，然后该做任务做任务，该刷副本刷副本。偶尔心情好了，停下来讲一讲这个操作需要什么技巧，心情不好就沉默着游戏，谁爱看谁看。

　　今天心情尚可，做的又是神之领域的挑战任务。这任务人人都有，人人都一样。难度等级不至于地狱，却也绝不能谈笑间轻松打发。凌雯就在每关前停下来，讲一两句过关要点，然后实操出来。

　　粉丝中显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为这头疼，此时都表示极为干货，纷纷拿出小本本。凌雯行云流水地通过障碍，身后传来懊恼的声音。

　　“我怎么就过不去呢。”

　　她回过头，坐在前台电脑前的舒瑜皱着眉，左手的技能操作尚且熟练，右手中的鼠标却磕磕绊绊，机械得很。

　　“你给退了，到我这儿来登。”凌雯毫不犹豫地就把正在代打的账号下线。

　　“可是我还要开机器......”

　　“这个点又没人，要真来了你再过去不也行嘛。”

　　弹幕立马呼啦啦刷过去一片。

　　“网吧新来了个妹子？”

　　“看起来和凌大关系不错啊，技术很好？”

　　“没有吧，她刚刚还说过不去呢。”

　　“来来来露个脸露个脸！”

　　舒瑜坐到凌雯旁边，插卡上线后才发现摄像头里没有自己，顺手转了转角度。

　　“美女你好”的弹幕又走了一波队形，她朝镜头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凌雯本来没打算让舒瑜出镜，但见她这一通操作行云流水，也就没拦着。舒瑜的挑战任务也卡在了很多人都搞不定的地方，她干脆从没能通过的一关讲起。

　　“这一关BOSS是圣职系，有回血技能，一定要及时打断。不然你刮痧半个小时，人家一个技能就给加满了，打八辈子也打不完。”

　　“回血技能不多，首先是治愈术，会有一个抬手的动作——就是现在，枪系职业可以通过射击，法师可以用随便一个带强制抓取的技能......”凌雯操作舒瑜的角色示范了两次后，松开鼠标表示让她自己试试。

　　“我去，今天凌大的话也太多了吧！”

　　“解释下哈，通俗来说，这段是教人吃饭先张嘴。”

　　“弱弱说一句，妹子也有七十级了，不是刚开卡......”

　　舒瑜的角色就是法师，领命用了个控制技能，BOSS身上刚要泛起的白光立马灭了下去，这是治疗吟唱被打断的表现。

　　“真的耶！”只是一个简单的操作，舒瑜立刻就感受到了有高人指点的好处。

　　“接着打吧，我给你看着。”

　　于是这一场直播变成了挑战任务一对一指导，附加一些代打。

　　“凌大的现场教学！还愣着干嘛上链接好吗！”

　　“谢邀，在现场，我是鼠标。”

　　“为啥看着还有点好磕......”

　　凌雯抽空看了眼弹幕，皱皱眉：“这可不兴磕。”

　　“BOSS冲过来了！”舒瑜见她分神，紧张地提醒出声。

　　“没事，留了瞬间移动。”凌雯操作下去，法师出现在BOSS身后，趁着它僵直猛打，“冲撞刺击出来之前，位移要一直留着，等它过来打背击，加成很高。”

　　“噢噢，知道了。”

　　直播间原本只有百来个人，这已经算是比较多的时候。但这一通连讲带打，人数直接翻了个倍，弹幕更是飞个不停。

　　舒瑜就不是能视他人发言于无物的人了，凡事看到有提到她的，问必有答。

　　“小学同学，算是朋友吧。”

　　“对，高中刚毕业，念的a市一中——校友好校友好。”

　　“不是本地人。过来，额......办点事。”

　　“确实在当网管，一天的工资能住两晚上酒店，不然我可待不了太久，酒店真的很贵。”

　　凌雯手上继续操作，顺口问道：“什么时候走？”

　　“本来预算只够住一周，但现在有收入，可以再多一阵子。”

　　“对对对，美女再多待几天。”弹幕跟着舒瑜沾光，此时也是一口一个美女地讨好。

　　平常直播收到的礼物什么的实在算不得收入，今天居然还积少成多，勉强是个零花钱的水平。舒瑜见时间快到高峰期，表达感谢后回到前台继续工作。凌雯则接着给她的客户刷任务，不过这回是彻底不说话了。

　　舒瑜干着活，闲下来的脑子忍不住就回想刚刚说过的话。

　　多住一阵子......其实她也说不好自己住在这里干什么。大佬见到了，要做的事也做了——总不能说为这网管的工资吧。

　　其实如果大佬在其他的城市，她拍马下决定完全不见得如此痛快。H市是她和凌雯一起上小学的地方，她知道凌雯在这里。

　　是记忆中的凌雯，而不是那个网游高手凌月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