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学堂论道

我随着四九匆匆忙忙向学堂赶去，在门口一眼便瞧见英台和山伯二人站在桌前，吵得面红耳赤。

对面站着的过去是王彧一行人。

“公子！”我向着英台奔去。

“银心，你可来了。”英台委屈地看着我，把我拉到一边。

“公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山伯，你告诉他们。”英台又气又恼，一甩手跑了出去。

我顾不上学堂里的情况，跟在英台身后跑出门去。

直到我们一起到了湖边坐下，英台才告诉我方才发生的事情。

一个时辰前……

英台和山伯这日难得放假，山伯却一心只想着还没读完的《诗经》。

英台瞧见山伯一大早出了门，便也紧随其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阳光撒在书桌上，轻抚着英台和山伯稚嫩的脸庞，映衬出诗里那些青春少艾，朦胧而又悸动的情感在空中弥漫。

英台偷偷瞥山伯，山伯却只沉浸于他的之乎者也。

英台不禁在心中暗骂：真是不解风情。

她正兀自发呆，却看见王彧带着他那几个爪牙远远地向他们走来。

他们怎么会来？

英台心中郁闷。

她下意识地推推山伯：“我们走吧。”

“为何？”山伯疑惑地看着她。

“你看，王彧来了，扫兴。”英台指指身后。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怕。天鸿书院也不是他们家开的。”山伯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英台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王彧笑嘻嘻地进来，还不等走到他们前头，便讽刺道：“你们真是不自量力啊。梁山伯，这样的出身便不必在这假用功了，再怎样也是徒劳，不如早些回家种地去吧。”

听了这话山伯还没恼，英台先恼了。她猛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欺少年穷，你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祝英台！你要和这个穷小子为伍自甘堕落我不管，继续在这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王彧一跳三尺高。

“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吧！”英台依旧不依不饶。

山伯拉住英台，示意她不要冲动。

随即恭恭敬敬向王彧行了个礼，道：“山伯不知何处得罪了王公子，英雄不问出处，山伯也自不认命。”

“笑话，你可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不认命，就能靠着你这点小聪明青云直上？你以为不认命北边的胡人就会放过南边的汉人？醒醒吧，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劝你啊，还是尽早认清现实，收拾东西回家去吧。”王彧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山伯不再说话，英台看到他眼眶似乎泛红了。王彧说的确实不假，可这样的实话就像一把利刃刺破皮肉将山伯千刀万剐，直到血肉模糊，不免有些残忍。

“你这人真奇怪，既然看不上我们，便无需往来，何苦处处找茬？”英台路见不平，继续与王彧缠斗。

王彧急火攻心，两边便差点动起手来，多亏了山伯在一边劝架，还嘱托四九前来通风报信。

英台托腮坐着，突然落下泪来。我忙用手帕帮她拭泪，英台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门第家世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女子又为何只能永远锁在深闺禁院？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认命吗？”

我没读过多少书，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只好默默听着英台的哭诉。

看着英台哀伤的模样，我竟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从前，我是最听话的。我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命数，或许会像一个平常人家的丫鬟，跟着小姐出嫁。

运气好的做个通房丫头，日后能否做个妾室也未可知；若是运气不好，被活活打死也是有的。

可是英台到底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现在她的勇敢、她的逃离，也给了我一份「痴心妄想」的勇气。我的前路，又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