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平静之下

黑桑从那并不舒服的小小窝里被叫了起来，他烦躁地抬头，是尘风在对着他的耳朵说话。

“你忘了吗？”这只棕色的公狼喋喋不休，“白冰羽宣布要恢复黎明巡逻队了，侦查附近的动静，而不只是承担一部分开路责任的狩猎队伍。”“我当然知道！”黑桑翻了个身，任何一只犬科动物在被叫醒时都会不耐烦，何况叫醒他的是他最不待见的那位。

若换作是桦星、天鹅月等讲道理或好脾气的狼，他都不会这样差点炸毛----咋偏偏就是他那烦死人的老师、每天都要仔细整理容貌甚至超过母狼的棕毛家伙、对外来者侧看不顺眼正看更不顺眼的羽族勇士？他不是云陌那样从来没脾气的好好小姐，也不是他毫不怀疑只要愿意就能把自己憋死的紫岚……

黑桑啐了一口，翻爬起身，径直撞开尘风扬长而去，比起那家伙平日里的指手画脚，他还是更喜欢看自己老师那欲言又止的愤慨神情。

看到云陌也规规矩矩的地站在队伍里，他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下来。云陌的大脚掌老师花爪就在她旁边，保持着一贯的高傲样子。得，黑桑想，不用说，他今天在队伍里又不能和云陌聊天了，不然花爪会咬掉他的耳朵。对于这个宝贝徒弟，花爪倒是不带一点偏见，族长白冰羽他也吼过。

黑桑向来是闲不住的，转头想瞧瞧还有没有其他学徒陪他闲聊，虽然他清楚这不大可能----在他之前参加的狩猎队里，两名学徒、他们的老师和领头狼、警戒兵就是全部。但黑桑却看见了雪牙也被月翼连拉带拽并到了队伍里……这就有点儿不寻常了。

黑桑张望着，想瞧见领头狼，他猜是青陌----这位羽族副族长总是很勤快。

可他看见了什么？真叫狼恼火，是自己不讨喜的老师尘风在领头的位置上说耀武扬威。事实上，“耀武扬威”这个词用得十分不恰当，正好相反，尘风的大粗尾巴还谦逊的地挂在腿后。黑桑权当没看见，他刚想起来了，正是尘风提议增加的巡逻队。

“那么我们先去族群后方，大概八分之一天爪的样子，然后绕族群一周后检查上次受袭的地方。”尘风清清嗓子，宣布他显然已深思熟虑的决定，“所有狼进入警戒状态，今天将不配有警戒狼。那个、黑桑，这是一次任务，你不用费心学什么，今天我只是你的头狼。”尘风再次审视他的队员，然后抬头看一眼天空：“那我们----”

"我反对!"一个清脆的声音跌入凌晨的寂静，正是名唤雪牙却一身黑的一岁龄母狼。黑桑刚认识她不久时，曾很难相信这是学习者中最小的一个：老天生她一副宽肩阔额，正面乍一瞅与花爪差不离(虽是成年狼，但花爪却格外矮小，因此常被他狼“迫害”)。雪牙的狩猎、格斗技巧一点儿不落，且独立得几乎称得上叛逆。喏，眼前这一幕就是证据。

尘风又看了看天色，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咽了下去。“好吧，为什么？”最后他说。

“因为我们最近受到的威胁是碰到泥巴狼。如果照你说的，侦查那块时，我们体力已经竭了，很危险。''雪牙干脆利落，“如果我们想在中午前返回的话。”

尘风皱起了眉头。“你说得对，但是鬼面才是最大威胁。”

'“嗨，不就几只狼吗？说到底，咱谁也没见过，是白冰羽胡说也说不定。”雪牙说到这，尘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怒吼。“好吧，巫医们也通过与咱们的祖先交流得到了佐证的信息。那、那个不是我们该关心的，起码不是今天。”雪牙的狼须略带着丝胜利翘起，“听好了，明天将有一支特别队伍……”

…………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的？”黑桑百无聊赖地落在队伍后方，眼见着云陌趁着老师花爪检查四周，靠在了雪牙身边。

“偷听的呗。”雪牙也同样漫不经心，根本不拿尘风在出发前告诫了一次又一次的小心谨慎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呢？”云陌打破沙锅问到底。

雪牙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回答道，语气显得不容置疑：“因为我不想在吃饭前走那么多路。”

多么理所当然，黑桑想，为什么云陌就非要打听打听呢？雪牙明显是想结束这场对话，她只好悻悻作罢，在被花爪揪回去之前离开雪牙和她那直瞪眼的老师月翼。

队伍里谁都没再讲话，世界在眼前变得有些模糊，真是，觉都没睡饱。虽然紫岚大为称赞这里“宽松的纪律”，但黑桑还是蛮怀念之前他们三个一起在草原奔波的时光的。那才叫自由自在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尾尖一阵痒痒，身上的毛似乎要倒过来----一阵不祥。他迅速甩掉残存的睡意，转过身来，四爪微屈，摆出战斗姿势。但是四周却空无一物，他的鼻子也只闻到了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发现什么了？”尘风也迅速从队伍前头退回来，询问他。这个队伍也因为他的反应而严阵以待，翘首四望。

“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他断言道。似乎是为了佐证他的话，一对眼睛在树木后的阴影中炸开，明亮得像天上星辰。一阵熟悉浸润到黑桑的毛丛之间，但他的攻击姿态丝毫不敢松懈。紧接着，一个紫色的脑袋冒了出来：“找到了！紫岚……”

“是你！”云陌抢先叫了起来。

“进攻！”就在黑桑惊喜得不敢认出的时候，身边的尘风骤然爆发出一阵咆哮，整只狼都弹射了出去。紧接着，雪牙冲锋而过，整个黎明巡逻队都调转了方向，像一柄尖刀刺向那个紫色的身影。

那壁厢，七的眼睛也欣喜地闪动起来，看到羽族的攻击阵型，又阴沉了下去。他冷哼一声，岿然不动，纯白色的胸膛自信地挺起。这不是他那曾被视同死亡的兄弟又是谁，与云陌对视一眼后，两只狼迅速启动追赶如今的族狼，希望拦下这场战斗。

尘风爪锋毕现，龇牙咧嘴得很是慑狼，但是接近目标时却一瞬间让开，给身后的花爪让出空间，自己却企图溜到七的身后。这是他们曾经操演过的队形！虽然不知为何七从原来那个小矮个一下长成了又高又壮的狼，但绝对对付不了几头训练有素的勇士的前后夹击。他不熟悉羽族的作战套路与攻击方式。黑桑想喊，声音却被再次压过。

七却依旧不屑，也同样向一边让去。树后头突然又窜出一匹狼来，显然与七在同一战线，尘风也有准备，刹那间与这只新狼缠成一团。

正面战场，花爪为了弥补身高的缺陷，曾创造出一套配合他大脚掌的连环爪击，更像猫科动物而非犬科。此刻他就两只后爪站立起来，狼不是马也没受过杂技训练，这种状态自然不能保持太久，这时花爪的两只前爪会像暴风一样向对方拍击，全依赖击中对方来给自己提供平衡，每次挥爪都带了自身的重量，杀伤性极大。七却没有被这奇异的阵势唬住，而是轻轻一跃迎战后来的月翼。月翼搞不清正在和花爪对峙的紫毛公狼怎么会迅速移到了自己跟前，被轻易掀翻在地。

“停下！”七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那只和他一同战斗的新来狼也奔到他身侧，月翼挣扎着，却无济于事。新来狼平平蹲坐，他的牙齿瞄准她的咽喉。

黑桑刹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七，神情很是陌生。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拿同类的性命做要挟么？

七皱起鼻子，威胁性地露出上下两排尖锐的狼牙。“退后！”他命令道。

这句话明显是给花爪说的，因为这只金棕色的小个子狼正愤怒地抬头瞪着他，四只大脚爪几乎要陷进地里。雪牙也在几步开外平抬狼尾，整个身子都快伏在地上了。最后的尘风身上已经见了血，但依然迅速地与其他两只狼一道包围了七。

“退后！别挡我的路。”七不甘示弱地扬起口鼻，就像之前一般，丝毫不为以少敌多担心。黑桑知道，他一定是把自己和云陌也认成盟友了。嗯，这么想也没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又有些排斥当初四只狼一起在草原上游荡的生活。那确实自由，但很多选择都通向不难预见的死路，这里看似有规则的束缚，但没有温饱的担忧，而且……很友好。是的，黑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起码比现在的七看上去要友好。这么想让他有点儿恼火。

云陌终于插了进去，站下了族狼和手足的中间，伶俐如她这时也有几分为难。“那个……我说，这是一场误会。”她不安地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双方，仿佛一说话就会让天塌下来似的，“七……就是这只紫色的公狼，是我们的朋友。呃，或者更准确点儿，是我的兄弟。”

最先响应的竟然是雪牙，这是黑色的小母狼一声不响地向云陌扑去，却被尘风右跨一步拦在了外围。这只棕毛公狼没有低头去看雪牙，只是难以置信地盯着云陌，和云陌身后已经听出谈话的不对劲的七。

好啦好啦，你的猜疑实现了，你证实了我们是反派，是间谍，和要你命的一伙的大骗子。浑身长满棕色炸毛的大狼牙耗子，美妙地去跳你的松鼠快乐舞吧……黑桑一边抖抖因震惊而有些发麻的脚爪，一边想。虽然脑子里塞满了胡话，但是他还是要站到云陌旁边去的。

“是这样吗？”尘风小心翼翼地问，仿佛自己的耳朵临时长了翅膀飞掉似的。黑桑挤开他，又挤开那只从没见过的灰毛狼，眼见着月翼迅速溜回到同伴身边去了。

“你干什么？”七瞪着一双黄色的眼睛，如同对入侵者一样质问他。黑桑记得清楚，当初哪怕被严寒折磨得奄奄一息，可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清澈见底，蓄满对同伴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不喜欢七今天这咄咄逼人的散布着血丝的眼睛，不喜欢七的充斥着戒备的语气，他认为没必要回答这样一个七的问题。黑桑于是紧闭嘴，只朝云陌身边靠了靠。

尘风一侧脑袋，给身边的几只狼打了个眼色。“你还打不打算回来？”然后，他转过身面对云陌和黑桑，询问道。

小白狼唉声叹气：“走吧，七。”

那只大紫毛家伙把目光转到她身上，眼睛闪了闪。“我不会跟你们去的。”他明显已经看出自己的亲人和眼前刚打过一架的几只狼如今的关系，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你的朋友们也不怎么待见我。”

“你别想到我们营地里！”雪牙马上说，虽然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紧迫感，就像七走与留、这仗打还是不打，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新奇的选择似的。黑桑也想发句话来表明自己也不怎么确定的立场，但他察觉到这种状况下，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他并没有比在场的哪一位更精明更通世故。这个发现算是给他心里的乱麻火上浇油。

“不是这个走，七。”云陌又叹了一口气，“你和你的伙伴，别再靠近这，不然羽族狼会把你赶走的。还有最近附近不怎么安全。”她的眼睛闪过一抹挣扎：“我会和族长去说----”

“不用了！”七恶狠狠地打断了云陌的话，“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你们，你赶我走！”他咆哮着转过身，不等云陌再次开口解释，便消失在了之前的树丛中，灰色的狼也匆匆跟上：“谷藏，我就不信这老宽的地方，还容不下我们两只狼了！我们走！”

…………

进食时，黑桑比往常都更近地坐在族长巢穴旁边，这样，他就可以透过匆忙搭成的灌木墙壁听见云陌和白冰羽的谈判。但是因为那几只闹腾的幼崽，这些声音模模糊糊根本听不仔细，只是随着属于云陌的声音越来越少，他判断出这个让羽族接纳七的计划已经没啥希望了。

“最近族群里的外狼够多了。”这是羽族族长的最后一句话，即使她很好地藏住了语调的起伏，也不难听出其中带的刺：外狼。这是一种否定，否定新近加入族群的狼所有的努力和贡献。他耸耸肩，反正他在尘风那里也没有得到过什么肯定，比之紫岚和云陌，他对别狼说的话并不那么在乎。

一团白影从枝蔓间退出，黑桑站起身正要迎接，云陌却径直向临时营地的门口走去，一闪身便消失了。这家伙是在搞什么鬼？应该，也许，她是心情低落，想出去散个步赏个景。黑桑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打扰云陌，便继续对付那只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死兔子。

天色在暗下去，光线慢慢消逝，月亮驾起一只归去的鸟，星辰开始闪耀在黑夜与白天的战场上。黑桑百无聊赖地在营地里转，他的老师尘风拉走了副族长青陌，没有狼来使唤他竟有些不习惯。松树尾和夏飞这对姐弟又吵了一次，当然又是夏飞凭借伶牙俐齿获胜；小蛾闯进了巫医巢穴，被风旗怒喝着赶了出来；羚羊斑成天在修修补补，母狼月翼随他左右，当他俩试图给长老们搭个遮雨棚时，差点和怪脾气的老狼天雨打起来。

最后一支巡逻队赶回来时，云陌依然不知所踪。黑桑沉不住气了，他拐出营门，循着云陌的气味踪迹一路寻觅。该死的是那气味弯弯绕绕还钻过一丛荆棘，急得黑桑直跺脚。好不容易绕过荆棘，气味踪迹却断在了一条小溪。他正在盘算是否蹚过溪去，天上轰隆一声聚起乌云，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冲掉了一切可供追踪的东西。他懊丧地咕哝一声，原路返回准备向紫岚打个报告，心中明白云陌绝不是简单的散步赏景，

转过身来，这片森林忽然变了个脸，在雨中十分陌生，树木和岩石之间黑洞洞的。他找不到那丛荆棘。追着追着还把自己迷路在外边了！现在只好先等雨停下来。黑桑觅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坐在它露出地面的树根上，恼火地听着雨滴滴答答地弄湿他的皮毛。

不对……除了雨声，还有一种声音……

黑桑一跃而起，记住这棵大树的模样。那声音他听得耳熟，说不定是寻找他和云陌的羽族狼，他判断出发出声音的家伙的方位小跑过去，几乎要呼唤出来，但一种对危险的预感使他闭上了嘴巴。运用上所有从羽族那里的学到的伏击技巧，他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望向声音的源头----

雨水毫无顾忌地洒向这片林中空地，两只狼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对方，他们每一个都有黑桑健壮。那只较大的狼阴沉的黑眼睛一闪，迅速向另一只狼扑去。只见两道兽影旋风般缠斗，飞舞的牙爪沾着血光，将愈发厚实的雨幕切得破碎。

他们是动真格的！在经过一个月有节制的格斗训练之后，黑桑对这副战斗场面有些难以接受，狼毛被惊慌扰得耸动。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在无依无靠的流浪生活过后，在与一只货真价实的老虎对峙几天几夜之后，他的字典里已经没有“害怕”了。

两狼战斗正酣，目前还没有发现他这个旁观者的存在。他飞快思考着。

因为大雨的缘故，他并不能确认两只狼是谁。不过某些招式倒有些熟悉……喏，大狼不知怎的抓过小狼的脸庞，小狼一偏头避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同时一只爪子用力横扫过去，趁大狼躲闪之际利齿已贴近地面准备从下而上来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这是云陌那次打败曙光牙时用的决胜一招，后来被其他学习者也学了去。看，小狼的头凑近大狼的脖颈，大狼却并不抽身躲避，而是把头一甩以头击头，然后抬起爪子猛推小狼的肩膀使得小狼重心不稳打起转来。这是离牙和他爆发争执的那次离牙的反击，是离牙的师傅烈心教他的。噢，小狼虚张声势地打起连环掌来，这黑桑可太熟悉了，正是勇士花爪的绝技。

不管怎么说，这两只狼一定是来自羽族，可为什么那些自称团结友爱的家伙突然想拼个你死我活就不得而知了。黑桑认为自己智商有限只能分析到这里，他也并不想知道这次争斗的结局。那只大狼明显看出小狼的爪子并没有花爪锋利技巧也无花爪那般纯熟，冒着被抓掉几片狼毛的风险从连环掌中直冲过去击歪了小狼的后肢。小狼倒地。

是时候撤退了，也是时候告诉紫岚和云陌羽族并非安宁和谐之地，黑桑想。他轻手轻脚地向后挪，不过依然透过层层枝叶紧盯战场：生活在同一片营地里的狼当真会自相残杀吗？

大狼凶狠地踹了小狼一下，随后将满口白牙逼到小狼耳畔……没来得及听到小狼濒死的喊叫，一阵疾风关上了藤蔓的帘，发疯的乌鸦呱呱叫起来，黑桑赶紧溜了。

他跑回大树，脑中依然回放着羽族狼打架的片段。既然知道这里有其他狼，而且是回到营地就可能碰面的狼，这大树也不安全了……等等，回到营地还能碰面？好像遵循着一条规则，族狼之间从不打打杀杀，他黑桑误撞了一次幼崽就被那幼崽的母亲云朵绒追着吼了好几天，那只大狼若是真杀了小狼，岂不是犯下了羽族法律中的滔天罪过，哪还敢回营地？怎会有一只羽族狼胆敢如此放肆！不……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族长白冰羽的授意，就说得通了。黑桑不信羚羊斑和松树尾的鬼话----他们报告说霜影受伤是有一只狼神秘地从狼圈中穿过，这怎么可能？肯定是狼圈中的某一只狼捣的鬼让的路！白冰羽明察秋毫认出了那只作怪的狼，便派遣手下秘密地除掉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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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会不会太容易暴露了？”

蓝狼把头摇了一摇，很坚定的样子。他的意志无可变动，这一点蛇在第一次看到蓝狼时就明白了。蛇知道自己没法更改谈话的地点，只好更加小心自己的措辞。

蓝狼看着他。虽然并没有出言催逼，但是蛇还是觉得，先说为好，先说为妙。毕竟他无法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你需要权威，我可以帮助你。”

话一出口，蛇知道自己说错了，这是他在做交易时占得上风的常用话术，伴随着伪装神秘的沉默使用，企图使对方急切地多推上一些筹码。但这些话术对蓝狼毫无作用，他试过。况且蓝狼还是自己未来的靠山呢……蛇决心把话说的简明，他知道蓝狼能懂。

“你需要权威，‘月夜’需要一个神，而这个神最好就是你。造神的工作我来做。你还需要仪式，群体独有的仪式增加认同感，但在建立仪式的时候，最好顺着他们的本能来。需要目标，这个目标最好是反面的，反面情绪更加强烈，比如仇恨谁、报复谁。”

蓝狼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没了。具体的细节，只有执行起来才能定下。”

“你去做吧。”这是蓝狼第一次开口。

“你就同意了？”

“是的。你去‘子夜’纵队辅佐洛箫。”

蛇有些吃惊，但他知道这是蓝狼一贯的作风，简单利落，没有解释。

“好的，我的王。”

蛇低头后退。

“等等。”蓝狼好像很随意地扔出这两个字。

蛇抬起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的王，你听说过，那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