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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魔法初现

狼王梦:风云传说

紫岚几乎没听到尘风说了什么,她愣愣地盯着那只滔滔不绝的公狼,眼中出现的只有那个投身暴风的身影……预言么……

“他们一直表现得很怪异,就是如此。”尘风结束了他的讲话,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但我还是觉得……”“好了。”烈心打断了他,黑色的目光在狼群中扫过,仿佛在观察有哪只狼胆敢质疑这一番话语。

那只狼很快就来了。“烈心,”那声轻柔的话语自狼群后传出,一只浅灰色的母狼从后面挤过来,其他狼都轻轻地侧转身为她让道,却并非出自畏惧而是爱戴。

“他们是从别处来的,记得吗?行为自然不马上和我们一样。尘风所提及的那些,无非是他有点多疑了,况且他也教了自家礼仪。至少,羔牙也和我说了,他们是多么友好,她似乎已经和着三只小狼成为朋友了。”浅灰色母狼歪了歪头,说道。

紫岚用目光锁定了自己的同伴。黑桑坐在云陌身边,似乎正努力不让自己的毛竖起来;他高耸着肩膀,尾尖摆动着,好像在烦躁地忍受其他狼呆在一起一样----这可不会为那只母狼的话语提供什么有效的证据。倒是云陌显得自然多了,要不是她的白毛特别扎眼的话。

“哦,天鹅月,哪只狼都知道你好说话。但是在这危险的事情面前,请收起你那套软心肠。我认为。”这次是松树尾,他站起身,黑色的尾巴微微举了起来。看来此前他大声议论的应该是桦星和霜影多么不对了,紫岚暗想。

“我虽然并不喜欢烈心,但他这次说得对啊,这个家伙臭名远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相信尖刀?那么,你难道相信斑鸠那几只外来狼吗?瞧瞧,他们到现在还是一个个小团体。”

“那他们的贡献呢?松树尾,真没看出来你是个牛粪脑子。狼会说谎,证据会吗?”天鹅月刚要开口,另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松树尾恼怒地扭过头看自己的姐姐,那只反对他观点的金毛母狼夏飞:这个时候,她正站在他的对面,瘦高的身躯透露着一股子高傲。“还有,你真的想暂停一切族群事务,把这个族长处理的问题当成自己的意见发布会了?你真该去把脑子进的水给抖掉,我想天鹅月----哦,我这才想起你竟然对你以前的老师如此顶撞----一定教了你这点。”她刻薄地续道,烈心的眉头皱了起来。“暂停族群事务”“族长处理的问题”“自己的意见发布会”,紫岚有些赞叹年轻母狼的尖嘴利舌,又指桑骂槐地顶撞了烈心,不过幸好她维护的是我们这边。

棕黑杂色的大公狼却忍气吞声,似乎不打算保持纪律,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吧,一直在让别人说话,不发表自己的观点。他肯定是意识到自己干的蠢事了,打算在慢慢升级的争论中脱身,让责任少一点倾斜到他的头上。“我就知道你对其他狼一点都不尊重!”松树尾的双眼简直要喷出火花,但金色母狼毫不畏惧地用自己的绿色眼睛钳住对方:“我想,接下来你还要把尘风干过的破事儿抖露出来好让羽族添光吧,继续谈霜影和天鹅月的亲属关系。”听到这里,尘风豁然抬起头来:“这是真的!我都说了证据,刚才也一样!”但是话锋突然触及到敏感话题,之前曾热烈讨论过的一个问题迅速重燃,节奏已经煽动起来了。狼们在议论,淹没了尘风的反驳,每只狼都打量着其他狼,或者与自己附近的窃窃私语。

现场一片混乱,没有狼再记得烈心召集大家,或者松树尾、夏飞姐弟的互相仇视,大家都在肆意的倾吐着长年累月的怀疑。尘风不知所措地望着凑在一起的聊天团,眼里一片茫然。“他排斥每一只狼!他当时甚至不同意族群!他总是那么多疑,一点都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是谁的呐喊声?尘风竖起长毛,竭力反驳每一个听得到的怀疑声音:“族长的命令我有哪次不执行吗?你们托我的事我有哪一次不帮忙吗?我就是多疑,我就是想为族群排斥风险,这有什么错吗?”但他的声音又一次被淹没在了声音的浪潮里。

“够了!”一声吼叫从巫医巢穴的方向传来,那是紧紧挤在一丛编织出来的灌木和凹陷下去的高石中间的一个巢穴,一只青灰色皮毛的年轻狼正坐在那儿,双眼怒视着群狼。意识到大家的争吵已被点燃,风旗咬着牙,冲进狼圈。几只狼惊讶地停下了嘴巴,不过那远远不够,直到另一只公狼站了起来,用他那锐利的蓝色眼睛收住一只又一只狼的视线----他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父子了----青陌沉默着穿过一只只狼,有时会停下来警告般地盯着某一匹,直到全场都安静下来。然后,他站直身躯宣布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吵了,我们还要为几只小狼吵嘴、在外族面前露丑吗?”

外族?紫岚撇撇嘴,她已经习惯了。也对,不做出一点贡献,连内族狼都会遭受排挤;至于信任么……随它吧。群狼总算安静下来,似乎个个都对刚才的争吵憋有一肚子想法,但还是各自散开:夏飞垂着尾巴,低调地溜回巢穴;羚羊斑嘴里一边咕哝着,重新钻进育儿室;尘风目光低沉地走向一边,开始撕扯那些编织有雏形的巢穴,动作愈发凌厉,是在恢复还是在泄愤?

她想起自己于众狼之中走神的原因,尾巴尖翘起示意小狼们来到身边。“我们应该捕捉猎物,免得他们再说。”黑桑暴躁地伸长爪子,提出了看法,“想干什么在外面更方便。”“是个好主意,”云陌语气明柔地承接下来,“我们甚至可以去荒原,黑桑昨天跟老师是探过路的。我们在那里更得心应手。我看我们已经成了意见的中心,无论善意与否,都应该为羽族狼置办些什么。在旅途中,他们该是会快些忘记这件事,而且可能会形成习惯。”紫岚点点头,她有些惊讶于小白狼的镇静与智慧,也许这就是九世沉淀下来的东西。

“黑桑,你先去看看吧,你对这里最熟悉了。”他们很快就溜出了营地,并到达了黑桑口中“猎物最丰盛”的地方。“但是你打算让我一只小狼抓什么猪什么鹿,那可就错大发了。”黑桑反驳道,“如果你认为草兔能使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满意的话。”“行吧。”紫岚叹了口气,也许她现在不应该如此专注于那些与现在生活无关的事,去探寻羽族生死深处的秘密,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重视那个地方,或许应该着眼于当下,抓只小鹿,讨个好彩头。先放下与云陌谈伊始之地的这件事吧,她怎么老是迁就黑桑呢----不不不,那当然是因为他有道理,我才会改变原先的计划的!紫岚否定掉这个念头,感觉以往冷静的头脑有几分杂乱,有些不像原先的自己……那,她自己又是谁呢?

或许是前世,抑或是今生?

也许我要铭记过去,却不能活在过去。她有些明了,对许多事物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包括那只小黑狼。

“咬得漂亮!”云陌气喘吁吁地追上紫岚,黑桑一言不发地从她旁边斜插过来,“你扑出来的时候简直太惊险了。”“那是因为我们把它往这边赶,还有我们弄瞎了它那边的眼睛。”黑桑抵达小鹿旁边冷哼一声,踹了几脚猎物,“好吧,那个动作还算不错,足够我们三个吃一顿了。”他抽抽鼻子,突然抬起头来:“我们应该回去了,已经追了这东西这么远的距离,我昨天可没到这里来过。”紫岚知道,小黑狼声音的急促,并不是因为刚才的狩猎,而是因为他那对危险天生的敏锐直觉。

“走。”她伏下身子,这里显然不是抛在他们身后的荒原,也不是夏飞所说的挖了洞的沙土,已经重新被稀稀落落的浅草取代。云陌也察觉到了,她迎风抬头,耳翼颤抖着试图接收暗方信息。“走!”黑桑的声音尖锐起来,他叼住鹿腿,使劲撕扯,爪牙都深深扣在猎物的血肉中。而后一扭----他那突然爆发的惊人力气将小鹿的一条腿撕下,随及扭身便跑。“有陌生狼!”云陌拔高声音,倒退几步,紫岚狼头一顶迫使对方转头跑步,她自己也闷头向前冲去。肌肉肆意地舒展着,草儿抚慰着已泛白、坚硬的掌垫,紫岚感觉自己不是在逃命,而是在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奔跑。我是属于草原的,她想。

眼角的余光里,她似乎看到一只熟悉的黑狼步至刚刚捕杀的小鹿旁,俯下身嗅闻着,那只独眼扫荡一番后则死死锁在了他们三个身上。而后,一只白色小巧的翘尾狼与一匹白底花纹的少毛狼模模糊糊地从地平线远端奔过来。他们三个都没有追上来,只是警觉而紧张地搜索着周围。

“你们干什么去了?”营地外紫岚迎头撞见了自己的老师桦星,停下脚步时他焦急地迅速换了一只白色的爪子,“我们在等你们呢。”“我们”?紫岚感觉心底涌上几许温暖,看来这只黑毛狼有点资格当她的老师。“好的。”她温驯地答道,钻进了营地通道。“大部分狼已经走了,只有我们在这里接你们三个。”桦星一甩尾巴,紫岚只好狼狈地倒退回来,舔舔自己被灌木逆刮的皮毛,希望使它平顺一些。“哈,你们去捕猎了,收获颇丰啊!你们不在森林和水边的配合确实不错,但是以后也要学会和族狼这么干。出发吧,我确信冰跃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哦,她是羽族的一只老母狼。”桦星走上前来,嗅了嗅那只鹿腿夸赞道。不过,紫岚很确信黑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使自己冲白爪子长尾巴狼怒吼,好让不熟悉的狼不要乱碰自己的猎获。

“我倒觉得他们应该再学学规矩!跛脚独眼需要一名勇士的帮忙,毕竟你昨天说了你发现了那些坑。而现在:我们三个还得加快脚步,带着这几只小胖狼,而不是在族群遇到困难时帮助他们。”紫岚心里一抽,她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是浅棕狼尘风在说话,后面的语音成了自言自语的嘀咕,因为他已经推着黑桑迈开脚步,“如果我们快点走,就能在不久之后把这个东西添到猎物堆……从哪儿捡的……”“你没有带回来更多的猎物吗?”花爪则几分责难地盯着云陌。“下次我会努力的,保证不让你失望。”云陌低下头,眼睛却偷偷瞟着紫岚,露出一丝看懂的笑意----那是对金棕色公狼孩子般攀比的通了。

“赶紧出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去梦想大陆了!”

“给你。”紫岚依桦星所言,在傍晚时分把鹿腿推给了这只浅棕皮毛、冰蓝眼睛、左前脚缺一根趾头的长老。“谢谢你了。”冰跃冲她挤了挤眼睛,伸出前爪,把猎获扒到自己面前,“要与我分吗?”紫岚摇摇头,脑子里回想起她拿走这只鹿腿时黑桑那气恼的神情,有些好笑地呜呜起来。

“要我说啊,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是除了天雨以外最好的猎手。管你信或不信,我曾经独自捕到过一只巨大的公盘羊!”冰跃一边进食一边眯起眼,一边回忆一边讲着。

“它一看到我就朝我顶过来,但是那家伙太自信太嚣张了,估计想让我的血在它的大角上添上一道功绩,好去见它心仪的母羊。我想,那你就试试看是谁变成谁的光辉历史!大岩羊完全不看它的对手,于是我一转身,它撞到了那块崖壁上面,角尖都嵌进了那个石缝中,结果让自己在失掉了最佳进攻武器的同时还动弹不得。当时我心想,这个愚蠢的行为正好给我提供了进攻机会。你要知道,当时我很年轻,完全不考虑后果,于是我跳到岩羊背上……”

紫岚只好坐在老母狼旁边,以便礼貌地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她的肚子叫起来,但是冰跃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听到了估计也没有分一点的意思,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讲述之中。

“……我怎么又会想到发了狂的草食动物会这样,它折断了自己的角尖,挣脱了出来。我开始尊重他了,对,是他。”冰跃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语速也越来越快,她完全放弃了那边鹿腿。好吧,这样“听羊充饥”可能有点用,至少紫岚现在听不到自己那胃的抱怨了。

“我猜你的肚皮正在怀疑你的喉咙是不是断了。”打趣的声音传来,羽族三位长老的最后一个:独眼叼着半只小野猪,趴在了冰跃与紫岚的中间,“这里所有的年轻辈都得听冰跃讲故事,当然,也有一些乐在其中的:我实在想不通那是为什么!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必修课就是得习惯这个老婆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作为回报,冰跃会坦然地接受你,从头到尾巴尖儿。”他的眼中藏不住是对伴侣的笑意。

“又打断我的故事!紫岚听得正津津有味呢。”冰跃佯怒道,一边把爪下的鹿腿推给紫岚,独眼把野猪送给了冰跃,各自咬一口后,又换了回来。“你可以不只吃一口,交换完食物,我们三个都可以享用这份大餐。”正当紫岚垫了垫肚子正在想办法怎么走开时,独眼善意地提醒道,微微闪烁的一侧淡黄色眼睛明灭着理解,“放心,你不用做出太多贡献来证明自己,就算那样,这里呆着的两只棕毛狼都会支持你。”

“独眼是在断了一条腿之后被白冰羽接进来的,他也没有族生血统,更别提那时他还是一只成年狼了。”冰跃插嘴道,爪子上撕扯食物的动作不停,“那时白冰羽才刚刚成为狼王,这个刚集结的狼群还很脆弱,现在我们也危险重重,毕竟未来谁都说不定,后面还跟着那么大一队家伙。”

紫岚咽下了自己在野外生活已经习惯了饿肚子之类的委婉言论,她竖起耳朵,等着听两只老狼对羽族历史的下文。如果狼群这么团结这么温和且有高竞争力,他们肯定不是年年集结分散的,那么,冰跃所说的“狼群脆弱的时候”肯定指的是羽族创立之初。

照这么推理下去,那么,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狼的生命很短,独眼如果那时已成年的话,到现在顶多几年----发展出这么完善的系统的?更别提今早巫医和族长口中的“星翼”了,“流星羽”们自称是羽族死去的狼,并且年龄不一而数量很多,同样是历史渊远的佐证;或者她昨夜刚刚见过的梦境和幻象,与伊始之地同样真实。

这一切都塞满了谜团,如天葬谷外的迷雾般掩人耳目。

两只老狼没有多说什么,紫岚只好在沉默的进食后匆匆告别。她知道,如果在再叨扰下去,独眼就要起疑心了----他曾与她有相同的境地,而他对情绪认知之犀利与见识之智慧也令她敬佩。也许其他老狼也是这样吧,但在前世,她却可笑地自大到没有正眼看过哪一只,洛戛也不够格。也是,那时她就算有心还无相应的方式,而此处却充斥着鬼荧石的光芒和天葬谷的语言。

“老大?”云陌的声音将紫岚从思绪中拉出,小白狼站在她跟前,歪着毛茸茸的狼头,“在这里那么如鱼得水可有一点儿难度,不是吗?要我说,真正想真心接纳他们才能取得信任,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套出更多的情报。”

她换了一下脚爪,变得更认真了:“羔牙总有问不完的问题、而雪牙虽然冷漠却也不失经验、曙光牙总是争吵但心地善良,而离牙心智成熟却喜怒无常,他们都是可爱的,你却不想去了解他们吗?甚至……甚至……我觉得你已经忘记了最初的自己,忘记了笑,忘记了没有危险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不,"紫岚突然失去了耐心,她的下属触及到了她最核心的矛盾,“你在我的庇护下什么都看不到。”她让自己轻蔑地抬高下巴,转身就走,绕进一块长长石荫中。的避开白狼目光的一瞬间,她长长地伸出了爪子,似乎想要将云陌心中的那些怜悯给撕碎,然后又将它们使劲地塞进心底。她想一直走下去,直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丢掉自己的一身杂念,再把自己的毛发一根一根数清。

“目标可不小啊!”压抑的声音传来,一只青灰色的幼狼从为她在阳光前提供遮蔽地的巨石上跳下,动作轻盈得像风。是风旗,他斜着眼睛,藏不住是愤怒:“让我看看,你们是在谋划什么吗?取得信任?套取情报?对我的族群干些什么东西事来?”“胡说八道!”紫岚叫道,同时突然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讶,但是她完全忘记了控制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她发泄般地向风旗扬开爪子,随即带着一阵掌风扇击过去,“啪”一声明显是击中了,但是自己的爪子却轻盈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风旗竟然又进了一步,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道。紫岚能闻到小公狼血液的气味在空中轻轻弥散,但是无论她的眼睛怎么扫描都看不到伤口,还没等她思考清楚,脖子根部就遭到了一击头锤,而后肋骨被有力的前爪猛地一击,便仰面瘫倒在地。

那个成天摆弄药草的小狼还击了?紫岚趁势用后腿猛蹬,但是她分明看到----她的两只爪子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肚子,风旗也被踹得向后倒去,但是最终留下的只有两道浅浅的爪痕。她明白之前的疑惑是源自何方了,这正是之前对付幽渺时对方使出的一技,暂且定义为……

……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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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凄迷,一只幼狼踉踉跄跄地奔行着,搜寻的目光无力地在雪地上扫动。还未长齐的金毛被打湿,紧紧地依在身上,更衬出她的瘦小。“妈妈----”幼狼从悲伤的呜咽中挤出一声长啸,她侧耳顿了顿,然后坚定地奔向前方,消失在茫茫雪帘中……

夏牙清醒过来,甩了甩爪子,努力把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拖出。身边,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松树牙被烦扰,不满地咕哝着在窝里翻了个身,新来的学习者离牙正把鼻子埋在爪下酣睡。桦牙不在,她想,然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那只勇敢聪慧的年轻狼已经在不久前封了勇士,更名桦星。

得了。夏牙自嘲般地给了自己一声冷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他,但那……想想便好。最后她决定出巢穴去,免得看见冬毛与月季掌欢迎松树牙起床出门的肉麻场面。两只泼皮狼!夏牙发狠地想。

不出所料,她的师傅烈心已经踏着熹微晨光走出了勇士巢穴,向着她张望。“不错,出去吧,如果你带着早餐回来时我仍然在这儿等,那么离牙就有大麻烦了。”烈心的嗓门依旧有力而沉郁,他同时教导着夏牙和离牙----这是史无前例的而从不展露疲态。夏牙颔首领命,小跑着出了营地,打算猎一只肥硕的兔子。桦星最擅长捉兔子,幸运的是他也最喜欢吃它们……不过几个心跳间,她便把这个想法扔出了自己的脑袋。

狩猎很顺利,她知道兔子最多的地点,只不过大小不尽如狼意。当夏牙拐进营地门口时,她看见两只成年狼挤挤挨挨地站在学习者巢穴门口,一声长一声短地轻声呼唤着,连松树牙的老师尘风都被排在了外面。他明显想从两只狼之中挤进去,并且为此努力很久了。

“松树牙,起床了。”冬毛露出了笑脸,月季掌的呼唤则又细又柔,仿佛生怕打扰到他的宝贝儿子。“马上来了!我得把自己倒饬干净嘛。”然后,夏牙的同窝手足欢快地擎着他那黑尾巴走出了洞口,一身蓝毛蓬松而整洁。“你会成为一名勤劳而干净的武士的。我为你自豪,宝贝儿。”月季掌夸奖道,夏牙的养母则忙着舔梳松树牙头上的几绺不听话的毛。

养母?呵呵。

月季掌把她拉了回来,心疼地把她拉进怀里。“妈妈走了,没关系……我们是族群狼,她是一只野狼,是一只泼皮狼……虽然你妈妈无法理解族群生活,但我们要忠于族群。”他也曾像如今对他的儿子那样轻轻地对她说话。“不!她是一名勇士!”她踢蹬着脚掌,试图挣脱父亲的怀抱。尝试失败后,她猛地转过脸,对月季掌怒目而视:“是我们把她逼走的!我还差三个月才能成为学习者,妈妈每天照顾我那么辛苦,你凭什么让她去狩猎?让她去巡逻?”

父亲的目光阴沉了下来。“我告诉你吧,现在族群表面上是一个族群,实则还是各自为战。我每天狩猎养你们全家?整天躺在巢穴里有什么辛苦的!你现在已经改吃肉糜了,冬毛狼很好,她明明可以把孩子暂时托付给她,然后和我一起去狩猎的!那她就可以没事!”月季掌的眼神泄出一丝悲伤,但她不为所动。“是你!”她哭叫着,然后感觉头上挨了一掌,世界旋转着泛起黑雾;幼狼跌倒在地,身边飘起自己金色的毛。

月季掌愣然地看着她,整只狼简直要与地面的冰霜融为一体,仿佛不相信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直到她忍受着头中的晕眩,自己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

“好,现在你们的孩子醒了,可以去训练了吗?”尘风扯出一个微笑,但是月季掌和冬毛簇拥着松树牙,径直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先吃完早餐,好不好?”月季掌的话不知是在对松树牙说还是对尘风说,但无论如何话中都有种哄劝孩子的意味。尘风尴尬地留在原地,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看着他的学习者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看够了吗?”自己老师的声音豁然响起,烈心出现在她身后,“如果你在和敌方作战的时候这么注意力不集中,就算我甚至你那自满的弟弟悄悄溜到你身后了,你都察觉不到,而我正是这么干的。”他威严地宣布道:“为了惩罚这个行为,今天你的这只兔子就去送给长老吧。”毫无道理!夏牙的皮毛泛起波纹,离牙也同情地向她眨了眨眼。“现在,去沙坑,给我进行战斗训练。”

一路上大家都保持着一种令人紧张的沉默,但是幸好路程并不遥远。她的爪子刚踏上沙坑,就感到身后冲力袭来:是离牙突袭了她!夏牙迅速打滚,用四只爪子防备着。姜黄色公狼犹豫地打了个圈,让她趁机站起来与他对峙。“是烈心让我这么做的。”他睁大眼睛,嚷嚷道。“没错,就是这样。”他们的师傅狠狠地瞪了一眼两只小狼,“你没有第二次准备好应对突袭。”

“那只大坏狼吓我……”小松树叫嚷着跌到冬毛身上,一边正慈爱地看着小松树玩耍的月季掌眯起了眼睛。她本能地想扑到父亲的怀里解释,但是顿住了,又咬了咬牙。她刚刚开玩笑突袭了小松树,爪子和牙齿一直收着,甚至没有撞倒对方。但错就错在小松树正向他的亲生父母跑过去,她知道,她本只要让小松树回击几下,他就会把这件事渲染成自己英雄般向她冲锋、将她打倒,但现在月季掌看到了全文。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他低声咆哮着,脖子上的毛半张半伏,“还是说你威胁小松树,不让他告诉我们你一直在攻击他?”“我没有!”她吼道,但没有狼听出稚嫩的咆哮中那委屈与悲怆。他们只看到了沉默者的反对,而施舍者不允许竭力赶上自己阴影庇护的“乞讨者”一丝一毫的忤逆。

“走开。滚。”月季掌冰冷的声音中竭力压制了愤怒,“你应该庆幸白冰羽还把你这种泼皮货色留在族群中。你再也不是我们中的一员。”她跌坐在地,想要听懂父亲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三只狼转身就走,只是冬毛用下巴向猎物堆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扭头安慰着小松树。

“我们走吧。”夕阳西下,烈心终于松口,离牙气喘吁吁地跟上了师傅,可夏牙依旧卖力地在假想敌身上劈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爪牙都伸了出来,而这是在训练中明令禁止的。烈心冰冷的黑色瞳孔就像月季掌当年冰冷而坚定地看着她,而这一次,露出了几分遥想与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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