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野话落,他身后的胡杨,姜琳和莫雨薇纷纷怔住,陈楚托着下巴望着部队大门口相携走过来的陆婉柔和阿秀,好生羡慕的说
“我也想有这样的姐姐……”
顾一野站起身来,绕过面前的胡杨和姜琳,抬脚朝着陆婉柔和阿秀跑去。
“姐姐,我来端着…”
顾一野站在阿秀身前,伸手就要接过她手中的瓷碗,被阿秀侧身避开。
陆婉柔无奈的笑道
“小野,一只手就好生歇着…”
顾一野双手扑了个空,听到陆婉柔的揶揄,目光飞快的看了眼阿秀,她也在笑。
少年收回手,默默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阿秀有些新奇,她居然从小野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尴尬局促?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陆婉柔没注意,她就注意道篮球场边气鼓了脸蛋儿的姜琳,这丫头气个什么劲儿啊?
顾一野跟着姑侄二人上了楼,吃过早餐,陆婉柔在厨房收拾,阿秀可还记得要给顾一野换药呢,她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少年,问
“小野,姑姑见不了这些,不若咱们去我的房里换药?”
阿秀知道,小野的房间姑姑轻易都不会进去的,那是他绝对的私人领域。
可女孩子的房间又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进去呢?顾一野起身说道
“去我的房间吧…”
阿秀犹豫片刻,跑回房间去拿医药箱。
顾一野的房门是半开着呢,阿秀站在门口抬手敲了三下,坐在床边的少年眉心微微一蹙,头也不抬的说
“进………”
阿秀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她拿过门口的垃圾桶放在顾一野的腿边,半蹲下身,伸手替他解着那枚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小野睡觉一定十分的乖,这纱布她包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两天过后还是什么样。
她的小手修长而直,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每一个圆润莹亮的指甲盖都有一枚小小的月牙,可肌肤细看算不得柔嫩细致。
她自从进来,目光就没有四处张望过,可见是个极守规矩的。
少年的目光从女孩儿浓密卷翘的睫毛上移开,手上的纱布被解开,狰狞的伤口竟然好了七七八八,阿秀有几分诧异
“小野,你恢复能力真的很好…”
顾一野轻勾了勾唇,低声说
“本就是小伤…”
阿秀心想,这可真算不得小伤,只不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是最争强好胜的。
她一笑置之,系好蝴蝶结,抬头对少年轻声问
“再换药还是两天后么?”
那晚的灯光太暗,那晚的他只垂眸看她一两眼,她娇小的一只半蹲在自己腿边,除了一抹春光他什么都没看清,不若此刻,她扬着小脸儿,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
顾一野不着痕迹的错开眼,轻嗯了声。
“那好,两天后我再给你换药,好生歇着吧”
阿秀站起身来,一手拎着医药箱,一手拿着垃圾桶出了房间,还不忘帮少年把房门带上,女孩儿一走,那让顾一野呼吸微乱的香气也散了,不同于陆姨身上的香水味道,是洗手间里淡雅醉人的沐浴乳味道。
阿秀今天继续找房子,跟陆婉柔打好招呼就挎着包包下了楼,坐在公交车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顶奕酒店对面的城中村,二层小楼没有闲置房屋,她就找了一家房东居住的小四合院,房东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院子里起了葫芦架子,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宝葫芦在架子上晃晃悠悠,遮住了大半炫目毒辣的日光,小院里有三家租户,西厢房闲置着,阿秀付了押金,她决定明天就搬过来住。
实不愿在姑姑家过多打扰了…
她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却被一通电话打乱了节奏,等到晚上下班出了顶奕酒店,小野又在马路边等着她了。
阿秀经过执勤室时,韩颂对她吹了声口哨,挑眉笑的有些意味深长,阿秀给了他一记白眼,小跑着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她见他脸色不是太好,便开口问道
“小野,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顾一野轻抿下唇,开口轻声说
“父亲在兰州授课的时候受了点伤,陆姨下午接到的电话赶去兰州照顾了,时间太急没来得及知会姐姐一声”
阿秀神色一慌,急急问道
“姑父伤得如何?严不严重?”
她是真的关心父亲,她的眼睛做不了假,顾一野的语气不自觉又柔和了几分,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不算太严重,断了一条胳膊…”
阿秀接过顾一野递来的粉红头盔戴上,尖刀割破了手背是小伤,断了一条胳膊不算严重,不严重又怎么会让那云淡风轻的脸上变了颜色?
姑姑定然会心疼的掉眼泪,她和姑父的感情很深很深的。
一路无话,回了部队大院,阿秀摘下头盔递给顾一野。
“小野也要宽心……”
顾一野接过粉色头盔,起身下车站在阿秀的身侧,贴着墙角的角落里,大片阴影笼罩在二人的身上
“我都习惯了,幼年时父亲经常带伤回家,陆姨清楚的,因为父亲的身上有很多旧伤疤”
小野第一次与自己说这样一大段话,阿秀跟在少年的身侧,小手交握在身前,她问
“小野,你怕不怕?”
阿秀知道小野的生母在他出生不久便病逝了,姑父的工作性质注定他不能经常回家,襁褓里的小野是由阿姨一手带大的。
他没有母亲疼爱,父亲又时常不在身边。
自己倒还有奶奶一直陪伴着,疼到十四岁。
阿秀的心里涌上淡淡的心疼。
小野,你怕不怕?
第一次有人问他怕不怕?
斑驳的光影在少年英俊寡情的脸上忽隐忽现,他敛眉隐去眸中淡淡的雾气,冷冷道
“不怕………”
阿秀咬紧小嘴,她又逾距了……
顾一野握紧拳头,他又失态了…
陆婉柔一走,家中只剩下秀秀和顾一野,原本打算第二天就搬家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因为小野的手还带着伤呢,他本就心情不佳,又被自己招惹一通,阿秀躺在床上抱着猪猪妹,叹息着把脸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