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怀里抱着娃娃，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疯女人，整日坐在方氏地产大楼下。每当有车经过，她就会上前把车子拦下来，然后冲着车里的人大喊，“方世龙，你这个人渣！”
路过的人纷纷好奇，这疯婆子的来历。
“方世龙的前秘书，妄想着攀高枝，明知道当世龙有老婆，还去勾引人家。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跟人怀了个孩子，非得说是人家方世龙的。”
“结果呢？那孩子真的方世龙的？”
“屁都不是。也不知道她去哪里打的种？后来那小孩好像走丢，这女的为了找孩子不小心被车撞了，就疯了。每天跑来这找方世龙算账。
人家方世龙心善又念旧，宁可被误会，也没让人赶她走，下雨的时候还叫人给她拿伞。”
“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十六回 死亡相片(9)
1
方宇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终于属于自己的位置。
七年前……
“你画的这是什么？”方宇将蒋念龙的头狠狠的踩在地上，警告他“别以为跟我长得有几分像，就真把自己当成方家三少爷。你不过我爸大发慈悲，买来陪我玩的一条狗而已。”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蒋念龙也没有生气。毕恭毕敬的用双手托起方宇的脚，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擦试着鞋子上泥沙，“三少爷说的是。我怎么能跟三少爷比呢？”
方宇没有领情，一脚把他踢开“滚开！你着什么破衣服，把鞋子擦坏了，你赔的起吗？”
“对不起，三少爷，是我考虑不周了。”
看见蒋念龙那个狗腿子样，方宇就连欺负他的兴趣都提不起来，“行了，行了。记得把我的设计图重修修改好，明天要交！认真一点，再给我画这种垃圾，下次就不止这点教训。”
“是，是，是”
方宇离开之后，一直躲在厕所的蒋天光这才出来。
“舅舅，还好你反应快，三少爷说过我帮他画设计稿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你也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整天就是这么欺负你的吗？”要不是蒋天光看到这一幕，他真的不相信平时跟蒋念龙称兄道弟的方宇，私底下居然这样对待蒋念龙。
“要不是我认出方宇的设计稿是你画的，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三少爷有付我钱的”蒋念龙知道蒋天光不喜欢姓方的那家人，但是“这些年要不是他家的钱，我估计连书都读不成。还有妈妈去世那会，也是全靠方家帮忙。”
“你以为姓方，这么好心供你读书，是因为姓方那家人觉得内疚。”
蒋念龙知道那件事是个误会“三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方老爷是个好人。当年妈妈干了那种事，他还能原谅她，换作是我做不到了。”
“那如果我跟你说，当年那件事根本就不是误会，你根本方世龙的儿子。”
“当年不是验过了吗？我跟方老爷没有血缘关系。”
“那是姓方的买通了医生”蒋天光知道自己姐姐的性格“姐姐她单纯，她被方世龙骗了。方世龙说会跟他老婆离婚，姐姐才跟他在一起的。姐姐喜欢他喜欢到连爸爸都不要了，还有你的名字，念龙？她怎么可能背叛方世龙跟别的男人上床呢？”
蒋念龙还是不相信。
“要不然怎么解释你跟方宇长得像兄弟一样？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偷偷去验。”
蒋念龙“……”
……
“化验报告出来了”蒋念龙不敢相信自己跟方宇居然真的是兄弟“你说得没错，我果然是方世龙的儿子。”
“我就说，姐姐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蒋天光一直相信自己的姐姐。
“你打算怎么办？”蒋天光问。
“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不可能的。方世龙18年前就知道你是他儿子，可他是怎么做的？污蔑你妈妈，把她从一个被害者变成了拜金靠身体上位的，不三不四的女人。他压根就没打算认你。”
“我也没打算以蒋念龙的身份回去。”
蒋天光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跟方宇长得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我想成为方宇，你可以帮我吗？舅舅。”
“我怎么帮你？”
“你可以为了我杀人吗？”
“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但是杀人……”蒋天光以为他疯了。
“但这是你欠我妈妈的”蒋念龙拿出一张账单“有人发现了我跟方宇的设计图很像。方宇让我认了抄袭他的作品，还把这叠账单摔到我脸上。
说要是我不同意，就让我把这些年来，他们家支助给我所有钱，通通还回来。
我看了一下，里面居然有一笔钱是在我出生钱，汇进外公户口。
外公宁可跟妈妈断绝关系，也不让她跟姓方的来往，所以钱一定不是外公拿的。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蒋天光无话可说。
“当年方世龙当年给了你50万。50万，让我妈妈变成人人口诛笔伐的荡妇。”
“我当时真的很需要钱，我不知道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我不知道……”蒋天光真的后悔了。
“我不需要你的忏悔。你到底帮不帮我？”
……
时间回到了现在，蒋天光将伪装用的假发，衣服，通通都收拾好。再将这几年来他所以社交账号里，七年来开的好几万个群通通注销。最后将电脑格式化。
由于数量过于庞大，格式化需要一定的时间。
然而在这个时候，唐峰跟江洛辰来了。
“蒋老板，在里头搞什么？这么迟才开门”唐峰探头进去张望。
“这么晚，不知道两位警官有何贵干？”
唐峰“这才八点多，这么早就关门呢？”
“没生意就关门啊，灯油火蜡的，能省则省。现在可不同我爸那个年代，现在人人都有智能手机，很少有人会来照相馆拍照。”
“蒋老板把胡子刮掉，看起来还是个帅哥。你的眉毛……”
洛辰想要伸手去摸，蒋天光立即往后退。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他立即找补说“警官，我可没那种爱好。前几天相亲，这不想给人家一个好印象嘛，就把胡子给刮了。”
唐峰“都站门口那么久了，不请我们进去吗？”
“里头有点乱。”
“没关系，我们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
唐峰不顾蒋天光的阻拦强行的进到屋里。看到电脑屏幕上正在格式化的程序，以及地上那用黑色垃圾袋装着露出一点裙摆的垃圾。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可以告你们私闯民宅。”
“放心，搜查令我后面会补的”唐峰想要停止格式化，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按哪个按钮。
那边洛辰在垃圾里找到了假发，跟裙子。
见事情败露的蒋天光刚想要逃，就被在门口埋伏的老张给抓个正着，他连忙跑去后门。看到是女警官后他笑了，他以为是个女警官就好对付，结果被柴晓玲一个过肩摔直接KO。
“还想逃！我可是女子组跆拳道的冠军。”
唐峰怕柴晓玲一个人搞不定，结果是自己多心了“晓玲，可以阿！”
“那上班偷看视频那件事，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一码归一码。给小叶打电话，让他过来。”
“……”
2
审讯室里。
唐峰把刚刚搜到的假发衣服的照片摆在蒋天光面前“我们在店里找到这些假发，衣服，你要怎么解释？”
“那是道具。我是干拍照的，你们能理解不？”
唐峰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他又拿出视频。
视频是当天同学聚会那会拍照，有同学不小心把拍照按成了录像，无意中拍到的。
视频里的女人虽然只有背面，但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辨识度的。
“这是当日王易的那场退休聚会上，有人拍到的录像。录像机的女人穿的衣服，跟你所说的道具一模一样。”
“网上买的衣服，款式都差不多嘛。”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跑？是不是做贼心虚？”
蒋天光却解释为“大晚上的，你们几个警察突然闯进来，是个人都会害怕吧。这正常反应。”
“普通市民看到警察是不会害怕的，只有干了坏事的人才会害怕。”
“你说我干了坏事，证据呢？”
“电脑正在修复，你逃不掉的。劝你还是乖乖的认了吧。”
“那就等电脑修复完了，我再考虑考虑。”
江洛辰“你的照相馆就赌赢。你一点都不紧张，是笃定自己这盘会赌赢吗？”
“算了，我运气一向不太好。”
洛辰“反正也是等，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推理。”
“我手都拷上了，想捂着耳朵不听也做不到。”
“根本就没有刘弈敏这个人，因为刘弈敏就是你，你用刘弈敏这个名字闯进了各大群组，故意诱导她们实施你的杀人计划。
为什么用刘弈敏这个名字，是因为蒋弈敏。我查到你有一个姐姐，叫蒋弈敏。很多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你爸蒋国庆从户口除名了。
我之所以为会想到刘弈敏有可能是，是因为刘弈敏说的那句‘坏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成天使’我在你店里看过。其次是因为那个视频，视频里刘弈敏，为了把路让出来给上菜的小哥，把身子侧了侧，但她是靠着后面女同学的椅子，然后正面朝小哥那边侧。
而一般女生，为了避免胸部碰到异性，选择背对着侧身。从那时候我就怀疑，刘弈敏或许是个男生。
所以我们把你的照片，做了一下处理拿给了她们几个看，她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既然都这样，我也就不装了。反正一会电脑修复好了，我也逃不掉。没错，王易是我杀的，烧车的那个人也是我。对不起，警官。”
唐峰“方宇的尸体在哪里？”
“什么方宇尸体？”
“别装了。方宇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我们都查清楚了，蒋弈敏当年是方世龙的秘书，他跟方世龙发生关系之年生下了一个儿子。按年龄算起，那个孩子跟方宇差不多大。
你利用她们把方宇杀了，再让蒋弈敏的儿子整成方宇的样子，去顶替方宇。
蒋弈敏的儿子根本就是方世龙的儿子，所以就算亲子鉴定，也鉴不来什么，加上妻子已经死了。事后，你再把方宇的尸体弄走，只要没有尸体，蒋弈敏的儿子就能顺利的顶替方宇。
你这个计划堪比完美，但是你算漏了你自己。跟蒋弈敏的儿子，可是舅侄关系，DNA还是能验出来的。”
“那只要我死了，就验不出来”蒋天光笑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往墙壁那撞。
还好唐峰反应快，他只是撞晕了过去。
另一边，电脑已经修复好了，里面记录了这七年来，蒋天光在各个群里以刘弈敏的身份，诱导上万人去实施交换杀人的聊天记录。
而在秀场里的假方宇也被抓回警局。
“三个星期，我用七年的时间去布这个局，最后就做了三个星期的方宇”蒋念龙觉得很可笑“不过我把方氏弄得一团糟，也是值了。”
唐峰“现在死了五个人，你跟我说值！”
“我认得你。你妈妈是海马集团的三小姐，你爸爸又是盖国旗的警察。你根本就不会懂的我们这种人。”
“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但就因为这个去杀人，你想过对他们公平吗？”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是疯疯癫癫的。我被人骂，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我舅舅为了钱出卖了我妈妈，还看着我认贼作父了18年。
对我有公平了吗？
我妈临死前，都在想念那个混蛋。还帮我取名为念龙，这对我妈又公平了吗？
再说，我们杀的都是那些双面人，那些披着羊皮的狼。”
“那李俊雄呢！他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对周围的所有人都好。可到头来，却因为自己的善良，被杀了。对他又公平了吗？”
蒋念龙“李俊雄的事，我的确很抱歉。”
洛辰却在笑他“方氏资产超过千亿，你搞那点小动作，最后伤的只会是低层的员工。”
“没关系，至少方宇死。方世龙死了个儿子，并且永远都找不到他儿子的尸体”一想到这个，蒋念龙就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3
“都已经两个星期了，蒋念龙跟蒋天光还是不肯讲出方宇尸体的下落。”
方氏那边不停利用媒体给警方施加压力，唐峰这边都快被逼疯了。
柴晓玲“照相馆里里外外，我们都找了三遍，他们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通通都找过。现在就差蒋国庆跟蒋弈敏的墓。难不成真要我们去挖坟？”
“洛辰，你有头绪吗？”唐峰问他。
“没有。”
两个星期前，洛辰想到蒋天光说过“我运气不太好”，还有蒋念龙说的“方世龙死了个儿子，并且永远都找不到他儿子的尸体。”
这让他联想起赌赢照相馆的那块坏掉的灯牌。
他把爬到灯牌上面，发现了那个赢字下面那没有亮的灯管里面好像放了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打开里面看，居然是7卷放胶片的桶，打开胶片桶，里面放的就是方宇的骨灰。
他把里面的骨灰倒进马桶，便按下了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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