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抉择

人牙子见惯了卖身时的哭哭啼啼，不疑有他，心里盘算着这趟怎么将利益最大化，招呼着手下人领了二人去院子里了。

灰砖黑瓦的四合院灰暗阴森，逼仄的区域里却站了许许多多同他们一样的人，将这个小空间挤得满满当当。里头拿着册子和笔的人见他们进来，遥遥问了名字，匆忙写了几笔，而后便呼喊道：“人齐了！满五十了！可以送了！”

末月被红果揽着，随同麻木的人流又往后门挤过去。末月偷眼看着那些随波逐流的苦命人，好奇又不解。他们脸上是宛如木石一般的呆滞和灰暗，好似对将要去往哪里毫不关心。末月看向那道窄门，越发不懂这人间。

人是用蒙了布的笼子装的，笼子里头一股臭烘烘的猪粪味道，熏得末月想吐，当即捂着嘴不断干呕。眼看着人牙子的目光越来越凝重，红果当机立断把末月打晕，半扶半抱的带上了车。

“官爷，这是宁府寿宴定的那批猪肉，您还看吗？”

红果竖着耳朵，捕捉到一点银钱碰撞的脆响，而后便有人嫌弃地说道：“臭气熏天的赶快滚，不准走大道，免得脏了那块的地。”

“是是是。”

一连五个笼子，便这样轻易地进了城。

人贩人、妖卖妖都是内部纷争，这次人妖合力要管的是跨族贩卖。现今已经入了这条贩卖的线，但到底是卖到哪里去，还需要红果和末月自己操作。

若是折腾半天，走了个人贩人妖的路，那这一番功夫也就白费了，他们这次可不是来查妖族内部的。红果抱着末月思忖着，但目下而言，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到了“宁府”的后院，笼子卸了货，人牙子一双眼便开始把那五十人分流。

“你去左边，这豆芽菜的模样，干不长哦。”

“嗯，不错不错，瘦是瘦了点，但这膀子还算有力，你去右边。”

“这么丑，左边去。”

“相貌不错啊，装什么，再不让爷摸就让你去左边，卖到那没人样的地儿去！”

末月生了一张好面容，虽未梳洗，又有倦容，却平添了慵懒之美。那人牙子先前未曾仔细相看，此刻竟惊讶得屏住了呼吸。那一双三角眼精光乍现，贪婪艳羡之意尽显。

一只脏手不由分说就要摸过来，末月皱着眉往后躲。红果一巴掌拍红了那只手，将末月护在身后，竖眉冷对那人牙子。

人牙子感觉被冒犯了，顿时气得跳脚：“怎么着怎么着！反了天了！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手里，小心我把你们扔到左边去！”

那一叠薄纸在他手中哗哗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翩飞的纸片移动，仿佛那就是他们的渴望。

红果可不怕他吓：“左边怎么了？反正都是被卖了，去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

“左边，呵呵，那是最可怕的！不过就是可惜了小娘子这美貌了......”

“嘁，谁稀得怕你！左边就左边！”红果一脚踹得那人牙子人仰马翻，随后拉着末月就站到了左边歪瓜裂枣、老弱病残的队伍里去。

人牙子气得鼻子都歪了，也憋了一口气要给红果和末月个教训，大手一挥：“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