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不爱我？

可喜欢一件事、一样东西、一个人或者不喜欢一件事、一样东西、一个人。

明确的爱，真诚的喜欢，直接的厌恶，站在太阳下的坦荡，这都是人的本性，不应该强行去改变，更无需为此道歉。

人拥有接受和拒绝一切的权力。

左昶抬眼与谌律时对视，清晰地在对方眸底觑见了真实的难过，他很心疼，“橙子，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跟我道歉的。”

谌律时避开了他的眼神，手握住了床边的桌角，青筋一寸一寸在手背上凸起：“可是这么多年……”

准确地说是十四年，从十四岁到二十八岁。

“年份的长远代表不了什么的，爱只是爱，它不该被附加价值。”左昶知道他的意思，他把付出的情感和得到的物质强行等量代换：“爱本身是有力量的。这些年，如果没有对你的这些喜欢支撑我远行，我肯定过得不如现在好。”

谌律时没有说话，但呼吸明显粗重，看样子他情绪波动得厉害。

“你没有诱导我。我喜欢你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我表白也不是为了向你索取一段关系。”手臂的阵痛慢慢过去，左昶阐述事实，“我只是……挣扎地太久了，有点累了。”

所以现在想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局，我自己亲手写的结局。

“就像人在海里游久了，也会累的嘛~”他语气是撒娇的，尾音还上扬着，仿佛这只是一句无足轻重的家常。

谌律时放松不下来，他眉头锁得比之前生气时还要紧，眼眶有些红，不接左昶最后一句话。

他该怎么接，是问“那你这些年肯定很累吧？”还是劝慰他“既然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吧。”

怎么说都是在戳人的肺管子，道貌岸然。

突然，他手背一暖，是左昶用手覆上了他的左手，他酒窝又显出来了，眼神里覆盖上了多年前的狡黠，一如当年火光照耀下的纯真：“只给你十分钟思考时间啊！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他真的收回手掀开被褥，灵活又踉跄地从另一边下床，往洗手间门口走去。

看到他满身的纱布，谌律时反射性地想跟上，又想到对方刚刚躲避他的动作，死死刹住脚步定在了原地。

洗手间紧挨着三床，几步就到了。左昶握上门把，用背脊做靶，将弓箭递予对方手里：“橙子，等下不论是什么结果，你都别叫我左昶，叫我一声左左，好吗？”

用你在东岚洞窟里温柔哄我的语气好吗？自从妈妈离开，我好久没有被人那样如珍如宝地哄着了。

如果这样，我应该不会觉得累了。

身后很久才传来回应，“……好。”

左昶放松下来，推开门进去了。

“1—— 2—— 3……”

屋外静静悄悄，左昶在心里默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得像鬼，还被包得像个木乃伊，扯开嘴巴笑了笑。

“……288—— 289—— 290……”

左昶注意到这么冷的窗外竟然飞进来了一只苍蝇，它身躯十分瘦弱，正竭力拍打着翅膀，试图反抗这个寒冬。

“……440—— 441—— 442……”

太安静了，仿佛这个世界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镜子里有人哑着嗓子无声呜咽，然后被镜子外的左昶强行用打开水龙头的声响盖住了，水声哗啦啦地流，粉饰太平。

“……598——599……呼——”

“……599——600。”

最后时限来临，左昶洗了个脸，随即一圈一圈拧洗手盆上的水龙头，直拧到水声完全听不见、手指关节通红。

而后他深深看了镜子一眼，重新挤出酒窝，戴好“面具”，拧开了洗手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