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双双平安

司机很想告诉他现代人几乎都不记得号码，你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左昶看向他的表情实在太可怜：血迹糊在侧脸，睫尖挂着雪晶，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像脱水后失去生命力的藤蔓。

大哥少有地心有不忍，只好顶着严寒哄他，“你再想想，仔细想想，肯定能想起来的。”

人的记忆总是在压力与紧张下突然缺失，直到左昶被无意识拉上了车，车辆被重新发动后，他才好似失去了灵魂一样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递给大哥看，“是不是这个？”

“应该是吧？你打过去试试！”大哥正在调试空调，抽空看了一眼，鼓励他。

只是等他调试好了空调，雨刮器在积满灰尘的挡风玻璃上运作开来，他余光里的左昶依旧没动，大哥疑惑凑过来看手机界面，发现电话依旧没有拨出去，“你怎么不打出去？”

左昶没有流泪，但大哥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随时会落下泪珠，他声音轻地如方才悬在半空的雪：“我不敢，如果……没有人接的话，怎么办？”

左昶觉得自己已经不太清醒了，他眼前出现了幻像，一帧一帧地播放着灾难片的场景，场景内有很多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困住，有些被困在雪山上、还有些被困在原始森林、漆黑的地下通道……

他控制不了播放的进度，只能被迫看完这些剧情演变，而播放的尽头，无一例外都是主角的脸被替换成了谌律时的脸……

“我来。”大哥放下手里刚刚拿起的抹布，接过左昶手里的手机，毫不犹豫就按下了拨号键，还贴心地按了免提。

左昶不错眼地盯着面前拖着长音的机器，司机大哥也被他带着紧张起来，悄悄放缓了呼吸。

他们俩如此认真，以至于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响。

下一秒，就在拨号成功的嘟声响起的同时，左昶所在的副驾驶车窗也传来了“砰砰”的敲击声。

凑头盯着手机的两人都被这阵响动吓了一跳，左昶猝不及防回头，恰与窗口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的人极近地撞视了一眼。

是谌律时！

左昶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他终于能大口地呼吸。

谢天谢地！他没事……

左昶之后的记忆细节都不太清晰了，例如他是如何转移到谌律时的车上、如何把司机大哥的车拉到镇上、如何被谌律时抱着去医院清理伤口，如何缠绷带上夹板……他统统不记得了。

他就像是脱离了第一视角的主人公，变成了只跟着剧情向无聊观影的十八线配角，后续发展都在他眼里蒙上了一层纱。

看不明，道不清。

等到左昶被拉入现实，真正恢复正常的生理功能后，他开始消化眼前的一切：这是一间老旧的病房、三人间、此刻房间没有其他病人、他睡在进门第一铺、蹭得脏兮兮的外套被放在椅子上、右手和右耳被禁锢住了不能动……

他缓慢地转着脑袋，想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厘清，可头刚要转到另一半，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