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五人离开洛月村后,登上了附近最高的山,在上面冷冷地看着山脚下的洛月村。
颜淡,余墨,柳维扬,唐周明明是四个人,为何有五个?侬翠无法放弃执念,还是要去寻找邪神玄襄。
香炉里的沉香燃尽,当晚,洛月村果然出事了。
水荇她爹死了。
消息是水荇自己传来的。
颜淡以为,水荇她爹一死,洛月族就不会有人再死。
没想到又死一人。
水荇她自己。
她就死在传完消息,返回洛月村的路上。
南诏穿着一袭湖绿色衣衫,袖口领口都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花边,手中的钝剑刺进了水荇胸口肋下。
这一切就发生在颜淡的眼皮底下。
颜淡这才想起,南诏他娘诅咒里有“你们的儿女下场会和我今日一样”。
真是疯了。
南诏他疯了。南诏清醒过来,发现水荇死在自己手上,便疯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豢养的特殊心魔成熟,破体而出。
从颜淡他们的视角,可以清清楚楚人头兽身的巨大怪物是如何破坏整个洛月村的。
那巨大怪兽所过之处,城墙倒房屋塌,洛月族人像一只只蝼蚁一样被碾死。
事先逃出来的侬翠已哭成了泪人。
心魔长大会变成什么样?
答案只有一个,成为怪物。
颜淡回头问余墨。
颜淡“为什么我们这次不是救世主?”
颜淡“为什么我们不能消弭这场灾难?”
颜淡“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了?”
侬翠问这四个异族人。
侬翠“你们想帮我们。”
颜淡点头。
颜淡“当然。”
颜淡“但我们四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侬翠摇头。
侬翠“是啊,你们只有四个人。”
唐周问侬翠。
唐周“你不想帮你的族人吗?”
唐周“加上你就是五个人。”
侬翠点头。
侬翠“不错,加上我就是五个人。”
侬翠“加上我整个洛月族就有上千人。上千人对抗这个怪物。”
颜淡摇头。
颜淡“你错了。现在底下,只有怪物。一群怪物在互相厮杀。等他们厮杀完,再诞生更强大的怪物,这个怪物会上来,把我们都给吞噬掉。”
颜淡“你看看,我们现在是不是怪物的一份子。”
颜淡“我们被吞噬掉后,又会有更强大的怪物诞生。”
侬翠吓得脸都白了。
侬翠“颜姑娘,真是这样吗?”
颜淡重重地点下头。
侬翠“有办法能对付这个怪物,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找到玄襄殿下。”
颜淡摇头。
颜淡“不必了,你的玄襄殿下也是它口中之食。”
没有怀疑的理由,好像这一切已经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侬翠万念俱灰。
侬翠“既然如此,我要回去了,和族人们死在一起。”
侬翠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飞奔下山。
余墨,柳维扬,唐周都没有阻拦她。
侬翠跑到村子外,发现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了。
夕阳西下,人家,炊烟,是那么祥和,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侬翠跪下来亲吻洛月村的土地,热泪满面。
香炉中的沉香最后一点火光熄灭,颜淡走过去,添上余墨留存下来的那块沉香。对柳维扬,唐周中间盘坐在地的余墨道。
颜淡“余墨,让他们都醒来吧!”
侬翠在房间地板上猛然惊醒,她第一时间开门跑了出去。
侬翠“这是怎么回事?”
她扒着门框,佝偻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屋中四人。
颜淡将余墨从地上扶起来。他施了覆盖整个洛月村范围的构梦之术,不仅耗损了一身的灵力,还没了一半的修为,身体正虚弱。
颜淡手上粉光闪闪,大量的四叶菡萏灵力进入余墨的体内。待余墨恢复了一点力气,颜淡才放开他,对扒着门框眼巴巴望着她的侬翠道。
颜淡“你们只有指甲盖大小沉香时间了,待这块沉香燃尽。我就再无沉香帮你们压制心魔。你梦中的一切都会重演,你的玄襄殿下也在劫难逃。”
侬翠看香炉中,随时可能燃尽的小块沉香,吓得飞快地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她这一去会取得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夜幕降临,南诏醒来之时,洛月族各族长老,包括水荇他爹在内都八抬大轿恭恭敬敬来请南诏。
南诏醒来知道,他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知道了。目露凶光,拿着他的钝剑对着所有洛月人,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
洛月人不介意,至少他还没有如梦境中那般妖变。
人群之前的水荇和侬翠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呈包抄之势擒住了南诏,把他押上了轿子。
南诏坐在轿子上,水荇侬翠一左一右护卫,一大群人浩浩汤汤从颜淡的住处出发开往洛月族集会的大广场。
南诏他爹,他娘被塑了金像,摆在广场中间,身边摆满了长明灯。仔细数长明灯,会发现和洛月族人数相等。长明灯上还写着名字,代表是谁进献的。
大广场黑压压的,跪满了洛水族人。
洛月族各大长老,水荇她爹,水荇,侬翠把南诏接来,都进入到广场,在南诏爹娘面前恭恭敬敬地跪着。
连总是挖苦,嘲讽南诏的邑阑都跪得很虔诚。
颜淡跟在南诏身后,陪着他在洛月族人中走。全场就颜淡和南诏是站着的。
唐周抱着法剑在广场周围看着南诏。
柳维扬在更远处看着,余墨在他身边。
南诏走啊走,从黑夜走到白天,又从白天走到黑夜,
第三天,太阳西斜的时候,南诏回头问颜淡。
南诏“颜姊姊,我不懂,我只是想为阿娘报仇,让他们都得到报应。”
南诏“你们为什么要联合他们演出这场戏呢?”
南诏“这一切本来就与你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