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昔住在莳花清境种花草,看书,修炼,日子像在天界那般清闲。
玄夜白天出门,晚上回来。回来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好像她是他得到的一个新奇的玩具。
他刚找到人,还觉得新鲜。等这股新鲜劲过去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面对这个身上蒙着纱,纱底下不知道隐藏了什么危险的人,芷昔绝非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更何况……
应渊“染青过来。”
玄夜着寝衣躺床上,拍拍身边空出的半边床。
芷昔起身去香炉中添加沉香。
昨天五钱用量,今天芷昔增加到六钱一两。
玄夜打了个哈欠,翻个身便安静地睡去了。
芷昔开门到院子里。
这沉香有助眠的作用,在屋里待久了,芷昔也会沉沉睡去。
芷昔走到庭院边缘,一层结界发出猩红的光,阻挡芷昔前进步伐。
芷昔复而转返,依坐在庭院之中的木椅之上,长长绡纱裙摆铺在草地上,如流云一般。夜昙在她身边悠悠吐芳。树上垂下一枝海棠在她髻边摇曳。
月光投落在她面庞上,娴静美丽。
芷昔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便阖上双眼。
应渊“芷昔。”
脑海里浮现一剪清影,依水而立。
芷昔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望望四周,再朝屋内望一眼,玄夜睡得安然。
重新闭上眼睛,那抹清影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
芷昔“应渊,你怎么在这儿?”
应渊道。
应渊“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应渊“我被夺舍了,只余一缕元神还附在银镯里。”
芷昔“所以说,玄夜还是你。”
应渊“是我。”
应渊答。
芷昔“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回来?”
应渊看芷昔一眼,欲言又止。
芷昔心中着急,对应渊道。
芷昔“你说看看。”
应渊“玄夜只是一抹执念。执念消了,他也就不存在这世间了。”
芷昔沉默。
应渊“可是到哪里去找染青呢?”
应渊干咳一声,不自然道。
芷昔睁开双眼,推门进屋,对床上的玄夜道。
芷昔“别装了。”
玄夜睁开眼,揉揉朦胧睡眼。
应渊“染青,你还未就寝?”
芷昔“你知道我不是染青。”
玄夜坐起身,迷茫看芷昔。
应渊“你不是染青,还能是谁?这普天之下,除了染青,谁还能让我心痛?”
芷昔“我不知你心痛的缘故,但我确实不是染青。”
芷昔淡道。
芷昔“你其实明白,别装了。”
玄夜下床,拉着芷昔的手,一脸焦急。
应渊“暮寒捂红炉,春盛染青梅。你就是染青呀!”
芷昔抽回自己的手。
芷昔“那好,我问你,我可有战神的修为?”
芷昔“我的容貌可是与战神相似?”
#应渊“你投胎轮回多世,改变了声音相貌,没了从前的修为。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最终你还回到我身边就好。”
芷昔“你听着,我芷昔天界上古四叶菡萏遗族在两万年前就开了灵智,一直在瑶池潜心修炼,绝不可能是战神染青。”
芷昔“刚才,你进入我的神识,要我假扮成染青陪你演戏。我是芷昔不是染青,你休要混淆黑白,玄夜。”
应渊“你怎么敢确定那个人是我呢?”
芷昔“应渊,他不会。”
芷昔盛怒道。
应渊“不会?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玄夜摇头道。
芷昔“你少挑拨离间。”
应渊“你知道我白天去做什么了吗?”
应渊“寻找复活我修罗族十万精锐之法。”
应渊“只要复活了他们,我便可一统六界,荣登至尊宝座。”
应渊“染青,我答应你休战,修罗族和仙神族井水不犯河水。可我从未放松过培养我修罗族精锐,派人渗透仙神界。”
应渊“永远走在追逐权利与野心的路上,这就是男人。”
应渊“染青,你再想想你千遍万遍地死在面前,我哪次动容过,放弃天下选择你。”
应渊“这只是你们女人的天真幻想罢了。”
芷昔“听你这么一说,我为染青战神深感惋惜。”
芷昔“普天之下,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我亦见过痴情不悔的。”
应渊“那又如何?”
应渊“可你爱的人是我。”
芷昔“你知道沉香如屑吗?”
芷昔取来窗台上那一炉燃过的沉香,翻转香炉,沉香灰屑倾泻而出。
芷昔“看这就是沉香灰屑,沉香燃尽成屑,一点火星都不会再有,余温也终将散去。”
芷昔“先战神染青若是还有一缕元神存世,一定不会再见你。你利用她的感情,屠杀她的同族。她一遍又一遍因你而死,你的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
芷昔“若你真的爱她,你怎么还能存活在世?你怎么还能承受?”
应渊“我爱你。”
应渊“若不是爱你,我早就一统六界了。”
玄夜大手一挥,势吞山河。
芷昔“素闻修罗族命短寿夭。你堂堂修罗族尊主玄夜亦靠吸食别人的修为灵气续命,还敢大言不惭一统六界,不过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芷昔轻蔑一笑。
应渊“你胡说什么,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玄夜脸一阴鸷,掐着芷昔的脖子,将她拎离地面。
芷昔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
久久,芷昔头晕眼花,仿佛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玄夜突然一笑,放开芷昔。
芷昔跌坐在榻上。
玄夜欺身,捧着芷昔的脸蛋道。
应渊“染青,其实你也怕吧!怕我修罗族,怕我修罗族寿数绵延,还怕我活着。”
应渊“仙族神族就是一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就像现在的你。”
玄夜说完,拂袖而去。
芷昔想,她确实是怕的。怕玄夜带着他修罗族在六界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波及余墨颜淡。
还有应渊,他要做的可是六界一统。
应渊究竟在何处?
芷昔敛袖看腕上的银镯,应渊说过,只要取下银镯,他就会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芷昔取下银镯,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芷昔“应渊?”
芷昔走近唤。
那人转身。
应渊“为魔为妖可以留住心爱的人,为仙却不可以。”
芷昔看他与应渊别无二致的容貌,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芷昔“你在说什么?”
应渊“我在说你,你负了我,知道吗?”
芷昔面色一白,自认为与玄夜没有越矩的行为。
芷昔“你何出此言?”
应渊“你在意我时,我不在意你。待你成为我心中最为重要的人,你却不在意我了。”
应渊看洒了一地的沉香灰屑。
应渊“不得已放弃,错过,来不及。人生有太多无奈。”
应渊捡起香炉,将地上的沉香灰屑一捧一捧地收到香炉中去。
芷昔看他一番顾影自怜。
心道,两个都不太正常。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芷昔将银镯扣回腕上,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次真的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