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堂哥

11. 堂哥

到了礼拜四晚上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多了 刘殃直接累瘫倒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亮屏。

从微信好友列表里找到要找的人，打字。

〔哥，我这周不回家，来你家蹭吃蹭喝一晚可以吗？〕

另一边，男人收了床头桌上的喝了小半的水杯，把吃了几片的药物放进写着“阿戈美拉汀片 ”的包装盒里 然后塞进抽屉里。

他坐在床边，看向刚刚吃完药，药效上来后陷入睡眠的另一男人，一脸愁容地掖好被子。

睡着了的男人面容清秀，因为最近糟糕的精神状态：食欲不振，对所有的事情越来越失去兴趣，话也越来越少，以及失眠导致他瘦得厉害，眼底青黑，甚是憔悴。

男人抚平另一人紧皱的眉头，在眉心落下轻轻一吻，才拿起属于另一人刚刚亮屏的手机，关灯出了房间。

〔阿瑾他刚刚睡着。〕

〔周末你想过来玩吗？可以啊，阿瑾知道你要过来一定会高兴的。〕

刘殃一边无聊地刷朋友圈一边等自家堂哥的消息。

过了将近十多分钟，才收到两条消息，是另一个人发来的。

〔成川哥？我哥他睡了？〕

〔那你明早别忘了给我哥说一下 我周六放学了去你们家。〕

那边回复：〔行，周六晚上我做些好吃的。〕

刘殃想起前几次找堂哥时，堂哥他状态不太好，干什么都蔫蔫的，和他交流也心不在焉时不时发呆。

〔成川哥……我哥他，没事吧？〕

那边好一会儿才回消息：〔前两天带阿瑾去X市医院看了。〕

〔医生说是抑郁症……〕

抑郁症？

刘殃愣了愣，转念一想，也是，暑假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堂哥遭受了那样的伤害，如果人一点事都没有才真的是奇怪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堂姐和大娘明明都是堂哥的家人，却能说出那样难听叫人心痛的话！还有亲戚的不理解讥讽，邻里乡当（邻居一类）的嘲笑谩骂……

堂哥他……

〔成川哥……我哥他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刘殃缓缓打出这几句话 ，他只觉得自己心闷地喘不上气，对堂哥的心疼，对家里那些亲戚长辈陈旧死板的观念的愤恨。

而自己，目前可能是家族里唯一一个支持堂哥，现在还亲近堂哥的亲人了。

另一边过了一会儿，发来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

〔我爱他。〕

……

“殃子！殃子！”李不苟见徐辉叫刘殃叫了好几遍刘殃一声都没回应，走到刘殃床边用脚踢了踢刘殃的小腿，“殃子！”

只见刘殃因为仰躺着，听到有人叫他，反应过来手机直接砸向脸，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坐起来，“二狗你干嘛呀！”

李不苟挤过来靠着刘殃坐，望向刘殃的手机，“你看啥呢想得那么入神，刚刚辉哥叫你那么多声你都听不见。”

刘殃摁灭手机屏幕，推开李不苟的大脸，“刚刚叫我了？我在想事情。”

“呸！你能想啥事，这么入神该不会是哪个喜欢你的女生跟你表白了还是你喜欢的女生找你聊天呢？”

郑宇浩一听，坐到刘殃另一边，和李不苟俩人挤住刘殃，“呦呦呦？好兄弟不会真的有情况了不告诉哥几个吧？”

见三人又打闹起来了徐辉笑了笑，低头复习。

而曲殇也正在做笔记，听到三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动，笔下停了动作竖起耳朵偷听。

“……”刘殃一阵无语，从两人中间起来，坐到曲殇旁边自己的椅子上，“你俩够了啊，哥们儿我啥有啥情况能躲得过你们的法眼？我真想事情呢！”

李不苟作妖：“不，我不信，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也是，家花哪有野花香，渣男！终究是我错付了。”甩手绢～

“噗哈哈哈！”徐辉笑了，李不苟真的太能搞怪了。

刘殃直接“呕！二狗你太恶心了！你别作妖了，要不然我会忍不住清理门户把你扫地出门了。”

“呜呜，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就像那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

刘殃“……是啊，你哪有苍老师迷人有魅力！”

李不苟炸，也不作了，“别和我抢！”

刘殃一个白眼过去，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对了徐辉，你刚刚叫我啥事儿？”

“没事了，就问问今天梁老师叫你上去做的那道数学题，刚刚殇哥已经给我讲完了。”

“哦，那行！”刘殃以为是啥事，“对了徐辉，这周六我去我哥家，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他和徐辉是一个小区的。

“行！”

曲殇听刘殃提到了个苍老师，后面的话就没在听了，虽然他听得出刘殃那是玩笑话，但还是忍不住想，苍老师？是谁？

 （现在的刘殃不会知道很久很久以后自己会因为苍老师而腰疼得三天下不来床。）

……

大概是暑假的七月月底，天热得厉害，知了也叫个没完，大片田地里玉米长得半人高，即使从空地里吹来的风也让人热出一身汗。

天空是灰的，乌云压得有些低，让人不自觉的压抑沉闷。

暴雨临近。

村落里新旧双层洋楼排列整齐，中间加杂了一座六七十年代的土胚老房，木头房顶，墙前靠着片和顶一样高的晾玉米用的架子，门前左边是棵桃树，绿叶之间明显可以看见有几颗青涩的小果子，而右边是个用带着荆棘的枯树枝围着的小型菜园子。

刘殃跟着自家老爹推门进去。

屋里是没铺地板的土路，但遇水了也不会变得泥泞，偏暗的地方是个有七八十厘米高的土炕，上面铺着竹席，亮处放了个木制的小矮桌，上面还摆着几罐老人自己腌制的咸菜。

有不少人已经到了，而矮木桌左边坐着的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年长的人，刘殃的爷爷，只见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愁容，而右边坐着的老太太佝偻着背偏过身摸眼泪。

老太太旁边站着的是刘殃的大娘，刘家的大儿媳妇，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只见她捂着胸口，看着面前低头跪着的小儿子，气哭了去。

堂姐将大娘扶着，瞪视跪在地上的弟弟，眼中似有火焰，恨不得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其他人有刘殃的大姑小姑，以及二伯和小叔，除了他们，中院里还有几个孩子，因为屋内的气氛不敢靠近。

见刘殃和他爸来了，堂姐指着跪着的男人，因为怒火声音都变得尖锐刻薄，“四叔你来说说！刘瑾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