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盖尔特怀疑地喃喃道。
已经几百年不曾在耳边听过这个字眼了。
人类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留下的只有和他们一样每天忍受着人造血液的家伙。
他甚至快连曾经无比熟悉的渴血冲动也忘却了。
他低下头拿着眼镜擦了擦,一双暗沉看不清神色的双眼若有若无地在邬伦身上游离了一阵。
“你想拿他怎么办。”他道。
“怎么办,”女人晃了晃扇子,“当然是推上台前了,这样的一个大发现,过不了多久我的名字就会响彻所有吸血鬼间了。”
“真好啊,最后的人类发现者蒙特嘉丽。”蒙特嘉丽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哦,你还是准备卖掉他了。”
“当然。”蒙特嘉丽下意识接到,“但是……”她的眉毛打起结来。
这样珍稀的一个物种,说不定真的是世上最好一个新鲜的血液来源,看这个人类长的还年轻,如果把他囚禁起来的话至少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能喝的到新鲜血液了。
蒙特嘉丽蹙着眉。
她现在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相比那些可有可无的名誉,享受明明更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烦恼,烦恼啊……”她低下头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
“怎么了。”盖尔特出声道,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嗯,没有。”
现在看来面前一直熟识的盖尔特看起来也有点可疑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可能藏住,在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的美味佳肴前。
“时间不早了,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盖尔特低下头拉起袖子看了看腕上的表。
“你决定好了吗。”
“……”女人掩饰在面上的羽毛扇也遮挡不了她的游移不定。
“妈的,放开我!”仆人肩上的邬伦又开始挣扎起来。
“哼。”仆人狠狠给了他一拳。
“如果,你想出售个更高的价格的话,这里其实还有更好的出路。”格瑞特道。
“什么?”
“我可以给出比任何人都高的价格。”
“啊?”蒙特嘉丽好像是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拍着羽毛扇哈哈大笑起来。
“盖尔特啊盖尔特,我的家族会缺钱吗,别忘了,我们托瑞多是最厌恶钱这种俗气的东西了。”
“无论多少都是买不起他的。”
“我只想让我的收藏品今晚在这会场登场,吸引无数人的眼光。”
“哈哈哈哈哈哈,盖尔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女人走向房间内右手边的门,“再见。”她妩媚回头一笑。
头好昏。
意识有点不清。
他好像被人领着,拖到了什么地方。
灯光有点刺眼,直直地打向他的方向。
他想伸手去挡,但是手早已被捆在了后面,整个人以一个下跪的姿势跪在空地上。
他眯着眼。
一秒,两秒,三秒。
适应了光线,终于看清了室内的状况。
头顶的枝形吊灯投下昏黄暗淡的光影,他正跪在一个硕大的会场里,面前是坐的拥挤的人群。从一楼到二楼,座无虚席。
“……”明明离他不远却好像隔着半个世纪的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
他听不懂。
却看得清那些人的眼神冷漠。
穿着整齐华丽西服的男人,妖娆高贵礼服的女人,不变的是这些人眼里赤裸裸的评价。
狂热,兴奋,赞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突然走到了他面前。
“**#+……”一堆听不懂的话语过后,他突然在他的脖颈上揩了一下。
烛火一瞬间摇曳,露出双双赤红色的眼珠。
“……”呆滞的众人看着他仿佛出现了神明,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一个男人立马站了起来。
随即是一个女人,一个,又一个。
全场似乎陷入了疯狂。
礼仪与镇静全都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是占领了全部眼眶的贪婪。
他遥望过整个会场,没有一个人幸免。
除了一个已经睡着了的男人。
他扫视过重重丑恶的嘴脸,相比于看着碍眼的别人,这个帽子压的低低的正式场合也照睡不误的家伙看的顺眼的多。
“++#*”场上的侍者大喊,似在报价。
底下的一个男人举起手应声接到。
“#+#”侍者环视四周。
鸦雀无声。
所有人露出为难或可惜的神色。
“++#!”侍者拍定。
“吱呀。”就在这一瞬间,头顶的枝形吊灯突然摇晃着发出一声诡异的声响。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吊灯重重地坠向了地面,水晶破碎的声音划破耳膜。
场内陷入一片黑暗,女人爆发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人群四散奔逃。
邬伦跪在会场的中心,人群来来往往。
“靠,真是天赐良机!”
他记得水晶灯砸下来就落在他不远处的。
邬伦在地上匍匐着,趁乱向前摸索着。
络绎不绝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或踏过,他挪着身,艰难地挪到了水晶灯掉下来砸中的地方。
水晶果然如同和他想象的一样都破碎了。他捡起一根碎片,背着身在自己身后的绳子上磨了起来。
“唔……”
他以自己最快的力气将手上的绳子解开,又解开了腿上的绳子。
踉跄地站起来。
“啊!”一片混乱中一个男人的惨叫更显突兀。
人群愈加焦躁了。
他混杂在人群中,往出口跑去。
像是被人认出来了,一双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扯住,他干脆利落地甩掉。
无数双手攀附着想要抓住他的身体。
意图不轨的笑声响彻在他周围。
别人扯,他就退。
不知不觉他脚下一声脆响。
水晶崩裂的声音。
他似乎又回到了会场边缘。
“#+%”五六个男女笑着向他包围过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滚远点。”他摆出防御的架势。
“#+*”他们不像是要放弃,依然向前逼近。
邬伦看了看身后,他记得这里是台阶没错了,不知道二楼会不会是死路。
就在他思考的一瞬,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他整个人被借力拖倒。
“……唔”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邬伦的后脑重重地磕到了坚硬的石阶上。
即使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地毯,他还是觉得脑子一嗡,整个世界失真了几秒。
一个女人攀附了上来。
“滚开。”他一脚将她蹬开,转过身向台阶上爬去。
“*+%”后脚又一次被人扯住。
身后点起了烛火,似在欣赏他苟延残喘的姿态。
这时一个戴着圆顶礼帽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楼梯上向上层闪了过去。
就在这个瞬间邬伦突然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
“等等!”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抓住了那个路过的男人的脚。
“是你!”
被抓住脚的男人没有回头。
“是你做的吧,我都看到了,你是把吊灯的绳子射断了!”
也许他根本不明白邬伦激动喊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下握住的脚力气大的惊人。
“……”气氛凝结。
身后的腿上突然传来被人穿透皮肉的痛感,他闷哼一声,脖子上青筋直爆,握住男人裤腿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半晌。
“……”一道沙低沉哑的声线突然从他面前传出。
男人回过头,露出了一张冰冷充满杀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