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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山河共鉴(观影体)

     [直到此刻,赵敬还仗着没有证据,拒不承认,并直指温客行,说是他阴谋陷害。

    温客行见他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便向叶白衣借剑,于比武台上,与赵敬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胜负自负。

    赵敬反应过来,今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剑仙和鬼主唱了这么大一出戏,就是为了来对付他的。

    眼看自己再无力挽回,欲把叶白衣从神坛上拉下来。

    令他也享受一下身败名裂的无力感。】

    谷妙妙紧张得捏紧了着手,生怕赵敬当着所有人的面胡说八道。

    虽然两人都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但如果被人放在嘴巴上说三道四,终究是一件令人不高兴的事。

    【温客行一眼就看出赵敬的阴暗心思,立刻出剑打断。

    一起手就是秋明剑法。

    昔日圣手甄如玉一手秋明剑法,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

    而随着圣手夫妇的消失,秋明剑也随之绝迹江湖。

    如今再现,不知惊得多少人失了颜色。】  

     温客行握着重剑龙背,却又使出了秋明剑的轻灵飘逸。

    一举手一投足,比之当年圣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甄如玉却只觉得心痛,他离世之时阿行年岁还小,又是自小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孩子,娇惯得不行。

    练个武,背个书,都要撒娇老半天,一会儿喊痛,一会喊累。

    夫妻俩都心疼孩子,也不想逼着他,心道练不好就练不好吧,有神医谷在,又有那么多颇有江湖地位的叔叔伯伯在,还怕被人欺负了去?

    然而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他后来的一切遭遇,多是拜这些叔叔伯伯所赐?

    年幼的他,不得不一夜之间长大。

    也亏得他记性好,不过是看他老子使过几次,就牢记在心,并且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暗中修炼。

    还练得这么好。

     不用想也知道,私底下吃了多少苦!

    容炫则是十分惊艳,他总算直观地了解到,温客行习武的天赋究竟有多恐怖。

    秋明剑走的是轻灵一道,而龙背则是重剑,并不适合这套剑法,强行使用则会显得不伦不类。

    可温客行也仅仅只是开头的时候,有些别扭,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各取所长,融会贯通。

    容炫由于从小天资过人,很少有佩服一个人的时候,长这么大也就他师父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温客行。

  

    他暗中在心里比较,发现,如果温客行与他家师父生在同一时代,谁是天下第一还真不好说。

    他偷盗别家武学,不就是想要融众家之长,而长于众家吗?

    温客行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不过这个想法,他也仅仅只是想一想而已,千万不能说出来,否则他家师父必定真的要打死他。

    【赵敬一心想将剑仙拉入泥潭,神情癫狂,终于还是让他抓到机会,把那句话给说了出来,“没想到呀!没想到!堂堂鬼主,居然是个以色事人之辈!”

    “什么长明剑仙,遗世而立,不染凡俗,原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一个剑仙,一个鬼主,居然勾结在一起,做出那等无耻之事,什么公正严明,长明剑仙,早就被鬼主迷昏了头。”】

    “赵敬!”一声暴喝,一向性子温润,少于发脾气的甄如玉气得脸色铁青,竟比知道自己夫妻俩是被他出卖陷害而死时还要愤怒。

    谷妙妙没有说话,但那双妙目却闪着渗人的寒光。

    其他人再一次见识到了赵敬的无耻,同时也暗叹,这样的话他也真敢说出口,也预料到了,这人的下场,只怕求个好死都是奢侈。

    【虽然在场很多人,都被赵敬带歪了,但长明剑仙的名声实在是太好,在这么多人的心里甚至都被神化了,虽然心里嘀咕,但相信的却没有几个。

    又被张玉森呵斥一顿,这样一个惊世骇俗之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连点水花也没有惊起。】

    甄如玉重重的喘了口气,才算是缓了过来,可对赵敬的恨意,却前所未有的深。

    这世上,孩子都是父母的逆鳞,他们夫妻的事,多少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他们恨赵敬,但也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并不那么全然的无辜。

    可温客行不同,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幸福,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

    【比武台上,温客行堂堂正正地用父亲所传的秋明剑,打败了赵敬。

    第一次当着天下人的面,自陈身世,一句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逼得天下人不敢说一句不是。

    除了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辈以外,那些江湖名宿,心里多多少少都知道当年之事是怎么回事,有的心中有愧,但有的人则不以为然。

    莫怀阳还死抓着武库之事不放,一口一个结交匪类,一口一个大魔头。

    叫得本来不打算再掺上一脚的叶白衣心头火起。

    纵身一跃,与温客行并肩站在了一起。

    “不巧,你提到的那个大魔头,正是我老人家的徒弟。”】

    “师父!”容炫自己曾经干过什么混账事儿,自己清楚。

    偷盗师门秘籍,叛师下山,无论哪一条,都足够叶白衣把他逐出师门了,可他嘴里虽然一直小畜生小畜生叫着,心里却还是认他这个徒弟的。

    这让容炫高兴的同时,就更加觉得对不起师父了,更怕这些人以此为借口,为难师父。

    叶白衣看了他一眼,嫌弃得很。

    [群雄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来历神秘的封山剑容炫,居然师承长明剑仙。

   被这么一吓,刚才还叫嚣得凶的众人,都如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没了声息,一个个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出。

    叶白衣却在场中大发神威,管你什么八大门派,五湖盟,还是小门小派,都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扒下了那些人,伪善的人皮,扯下了二十年前,以温家人血肉为代价换来的遮羞布,】

   容炫等人看得很爽,那根一直横亘在心的尖刺终于被抚平了。

   暗道,师父真厉害。

    而同为江湖正道的五湖盟诸人,同玉壁上的人一样,只觉得无颜见人。

    谷妙妙十分高兴,虽然叶白衣口口声声提到的是容炫,是他们夫妻,但她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与温客行并肩,不让他一个人面对狂风暴雨。

    不论结果如何,光这份心意,就令人动容了。

    [末了,叶白衣拿出一叠纸,正是那些人的认罪书,“这上面写些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你们自己清理门户,还是我代劳,自己斟酌。”】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认罪书,竟是用在此处,可见叶白衣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他要让温客行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阳光下,他要让这世人欠他们一家的,全部还回来,他要让这世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温客行一句不是。

    纵然是鬼主又如何,他也能亮堂地活着。

    他再不用卑微地削骨去肉,才能讨得那一点两点地怜惜认同,因为无论未来是狂风还是暴雨,总有一个人会在他身边,伴他风雨同行。

    他所行之事,也无须他人来认同。

    谷妙妙一双美目含了泪,晶莹的泪花,挂在脸颊上,却又如盛开的芙蓉花,笑开了颜。

    她不为自己沉冤得雪,只为这世上能有这样一个人,对阿行,如此用心良苦。

    周絮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输了。

    【虽然叶白衣咄咄逼人,但是手里捏着这天大的把柄,那些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也都明白,叶白衣没有把证据宣扬得天下皆知,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想通了此中关节之后,一个个亲自动手,将人废了武功,扔出来,还正义凛然地说,是清理门户,给神医谷圣手夫妇赔罪。

    一边又暗示叶白衣,就此揭过此事。】

    虽然大家已经预料到了,但是看到那些人,虚伪至极又明哲保身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当年追杀圣手一家的人,有的的确是私自行动,但更多的却也是掌门或者高层授意。

    但到了现在,他们也只能成为去车保帅里的那颗倒霉棋子。

    不能除恶务尽,杀光当年所有参与此事的人,虽然遗憾,但当正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的人,位置发生对调之后,只要温客行还活着一日,整个江湖中人在他面前,都别想再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以为,以温客行的性子,必会以血祭奠双亲。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他竟放过了那些人,说是以后要重振神医谷,让这些人为奴为仆,为他们曾经做下的恶事赎罪。

    重振神医谷!

    这句话令神医谷三杰,心中激荡不已,对于这个养他们长大,又授他们医术武功的神医谷,三人心里都是有愧的。

    虽然老谷主将甄如玉逐出师门,有些不近人情,可那个时候神医谷一个小小的医谷,满门医者不通武术者众。

    面对整个江湖武林的逼迫,他又能如何呢?既保不了甄如玉,又护不住门下弟子。

    何况说来说去,也是他们三人闯祸在前。

    最后牵连师门,害得神医谷门庭寥落,害得众同门江湖飘零。

    众人多少都能理解三人的心情。

    只是看到温客行的做法,还是有些古怪,因为这一看就不像是温客行的行事风格。

    想问,又不好问,不由得频频拿眼睛去看他。  

    当事人温客行却愣愣地看着玉壁,神情却不见得有多高兴。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叶白衣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回想着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的,小崽子尽会在母体里的时候瞎折腾,莫不是那小子在使坏?一边动作轻柔地护着人,一边狠狠地瞪向那所谓的小子。

    小天道莫名又背了一口大铁锅,白眼快翻出天,暗道,关我什么事!

   温客行却苍白了脸色 ,看着叶白衣,气息很有些不稳,“老怪物,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不孝?”

    叶白衣眉头微微一蹙,“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是赵敬阴谋算计,才造成的这一切,但是当年我们一家,被全江湖的人追杀,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后来的际遇,落入他们手里,与落入鬼谷,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我爹娘的血,就算杀了他们,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是。”叶白衣已经知道温客行想说什么了,心情略感沉重 ,但也没有急着出言打断或者自以为是的安慰,而是由着他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他不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将来成为温客行的心结。

    “可别人说,他们是无辜的,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庸人,我信了,放过了他们,只废了赵敬。”

    这个别人指的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叶白衣的朱玉在前,上一世周絮这样处理,不能说不好,但还是太过于理想化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站在,温客行的立场上去想过。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所谓的天下太平。宦海沉浮十年,没能完成他的理想,便抽身而去,看到江湖也是一片腥风血雨之后,就退而求其次,期望在这里达成他之所愿。

    然而,既然是争斗,总有一方需要妥协,那些被武库激得失了理智的人,谁会听他的?

    也只有一个温客行,事事与他为先,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揪出所谓的罪魁祸首,草草将二十年前的旧案就地掩埋,就能再一次粉饰太平,换来一时的风平浪静,换来他所谓的盛世太平。

    这和稀泥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所以他只能用恩情与身份来束缚着温客行。

    至于委屈,就如他所言,庸人罢了,何必计较?

    可这真的只是计较的事吗?

    圣手夫妇一直到最后都还背负着污名,往后提到他们,就只有一句,结交匪类。

    那些功绩,那些恩惠,也随着这一句话,而被人抹去。

    他这样做,温客行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经历,圣手夫妇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外人。

    让他受不了的是自己,是自己的盲目信任,是自己的一叶障目,是自己贪恋对方身上那点像施舍一样的温情,放弃了报仇,放过了仇人,还对爹娘身上的污名视而不见,任其污他们死后英名。

    为人子女,不能为父母报仇,不能为其正名,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何况无论是四季山庄还是周父,在这件事上,都不是全然的无辜,就连他一直放在心里小心珍藏的救赎也是虚假的。

    而他却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几年的布局,让他所谓的报仇成了一纸笑谈,也令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阿行……”谷妙妙心中大恸,刚想劝说一二,让他把过去的事都放下。

    只要他幸福,名声罢了,都不重要了。

    甄如玉却捏了捏谷妙妙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虽然事关自己夫妻俩,但他却觉得这件事上,谁也没有资格劝温客行放下。

    “你是够不孝的。”原以为叶白衣会小心安慰,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

    不仅甄如玉夫妻,就连温客行也是一脸错愕。

    “怎么,难道不是?”叶白衣伸出两根手指,狠狠地捏了一下脸颊,这一下子出手重了些, 在温客行被他养得白嫩的脸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指印,叶白衣心虚了一会儿。

    又理直气壮地道,“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结果被人随便两句就忽悠了去。不仅是不孝还是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蠢货。”

    说到最后,语气一转,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一边轻轻揉着被他捏红的地方,“可是温客行,老天对我们不薄,让我们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你做得很好,你的父母都为你感到骄傲。”

    谷妙妙连忙拉着甄如玉应和道,“叶前辈,说得对,阿行,你做得够好了。”

    “是吗?”温客行有些茫然,他看看叶白衣,又看看那一对夫妻,似乎觉得叶白衣说得有道理。

    是这样的吗?

    好像是这样的。

     反观周絮,并不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有多么 地不可饶恕。

  

    他自惩以退出天窗,就是想求得两三天平静时光,诗酒江湖,可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你打我杀的狗屁倒灶的烂事里头。

     只是在他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的时候,在面对温客行的时候,再也说不出问心无愧这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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