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里的恶鬼一见叶白衣，上至十大恶鬼，下至小鬼，都是一脸绝望。
待见叶白衣亲吻温客行，又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一会是两人亲密的表现，一会儿又是叶白衣要铲除鬼谷的约定。
脑子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接下来就听到莫怀阳指责温客行的话，然后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鬼主老谋深算。
心里暗戳戳地想，既然剑仙已经被鬼主拿下，那他们是不是不用死了？
罗浮梦自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与柳千巧对视一眼，面色十分凝重。
她们并不清楚温客行与这剑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正邪不两立并不是说说而已。再说了，这天下负心薄情的男人还少吗？
何况剑仙与鬼主本就是冤孽。
就算剑仙对温客行有情，但是面对所有天下英雄，他会不顾自己的名声，同一个人人喊打的鬼主站在一起吗？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莫怀阳以己度人，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
只是这鬼主比他更狠更无耻，为了得到叶白衣的支持，居然不惜委身于人。
当时英雄大会上，叶白衣当着全天下英雄，好一翻大道理，还真以为他心怀天下，不愿多造杀孽，没想到真实的原因竟也如此地不堪。
这般看来，这天下第一的剑仙也不过如此了。
那温客行也是，倒也舍得一张脸皮。
莫怀阳心中鄙夷不屑至极，他认定了这两人一个见色起意，一个无耻勾引，要有多么情深意重，却是不可能的。
否则当日叶白衣也不会如此遮遮掩掩，配合温客行来演这场戏了。
何况天下第一，人间正道，又怎么允许自己身上沾染上污点？
这样一想，先前看到叶白衣的惊慌又平复下来，再看向两人时反而还带出一股自以为看透一切的笃定。
一边冲叶白衣一礼，义正词严，“叶上仙，你多年隐忧长明山不问世事，可不要被这鬼主骗了。这厮从小在鬼谷长大，每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鬼谷里的那一套，惯会哄骗他人。”
这是暗示他，温客行不能信，他既然能做勾引叶白衣的事，同样的手段也会用在他人身上，不知道有过多少入幕之宾。
他敢这样说，就是因为他知道，打出谷之后，这温客行就一直没脸没皮地，缠着四季山庄也是天窗之主的周絮。
不仅把温客行说得极度不堪，也挑拔了三人，同时也提醒他，作为剑仙，可不能同邪门歪道同流合污。
其他人也隐晦地传递着各种不堪的眼神，似乎只要与桃色有关的事，总能引起人无限的遐想。
甚至看到温客行如此颜色，又如此年轻，却稳坐鬼主八年，也不知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
世人都爱惜羽毛，剑仙也不会例外。
他们笃定，叶白衣不管与温客行有没有私情，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鬼主毁了自己的百年清誉。
正道人士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还有心情等着看剑仙如何对付鬼主。
看那个枭雄一样的万鬼之主，如何狼狈地跌落尘埃，被剑仙弃如敝屣，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令人兴奋。
温客行眼神一冷，手中折扇刚展开，就被叶白衣一掌将手包住，收了回去。
两人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亲密，令莫怀阳大皱其眉，心中略有不安。
正自思量，莫非自己猜错了？
就见叶白衣一步跃至半空，龙背兴奋的铮呜着脱鞘而出，被白衣翩翩的剑仙握于掌中。
凌空而踏的叶白衣犹如仙人临世，无论是正道人士还是鬼谷鬼众，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静待叶白衣最终如何选择。
只见叶白衣随手一划，眼前一花，一道凌厉的剑气随着龙背的剑尖所指，并射而出，簌簌之声连响。
所有人的寒毛都坚了起来，下意识持剑而立。
罗浮梦与柳千巧站在一起，戒备着，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薄情司的众人不在，就算叶白衣最后大开杀戒，好歹也能逃过一劫。
下一刻，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
众人极目看去，只见鬼谷那边，几十颗脑袋，包括无常鬼等几个叛徒在内，像滚地的血葫芦一样，齐刷刷地滚了一地，睁着一双双眼睛，像死不瞑目的鱼眼珠子。
叶白衣的剑实在是太快，人死了，身体还站在原地，腔子里的鲜血都凝迟了那么一瞬间，这才扑哧扑哧的往天上喷洒，溅了旁边的众鬼一脸。
接着惊惧的四散开来。
叶白衣一出手就拿鬼谷十大恶鬼开刀，正道人士自是欢欣鼓舞，鬼众一众人则一脸绝望。
莫怀阳心中大石落地，看向温客行的眼神带着挑衅和高高在上的不屑，“鬼主，任你手段了得，剑仙也不会上当。我要是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还能有个颜面。”
温客行神色不变，看着莫怀阳的眼神隐隐带着戏谑与恶意。
罗浮梦一脸果然如此的苦笑，世人皆如此，只是苦了温客行。如今正道人士有叶白衣在，如虎添翼，今日再难善了。
这样一想，就带着柳千巧往温客行那边而去，食尸鬼摸着光头，想着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也跟着罗浮梦走了。
那边叶白衣如狼入羊群，不到片刻，鬼谷鬼众就死伤过半，血气冲天，正道人士十分兴奋，站在一边摇旗呐喊。
这边以莫怀阳为首的几人正与温客行对峙。
曹蔚宁虽然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莫怀阳影射温客行他还是听得出来，当下就喊了出来，“师父，你怎么可以说这么说？温公子人很好的，你只是不了解而已，其中有很多误会，你……”
“蔚宁！”莫怀阳见曹蔚宁不仅与鬼谷妖人站在一处，还公然为其说话，这让莫怀阳十分没脸，“曹蔚宁，我从小教导你要是非分明。可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居然公然与为祸苍生的妖邪站在一起，我养育教导你近二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于我的？”
顾湘不服气了，取下腰间的鞭子往地上一抽，凶狠瞪着莫怀阳，“你说谁是妖人？”
“鬼谷长大的不是妖女是什么？”
“你……”气得顾湘提了鞭子就要上前，曹蔚宁连忙将人拦下，又看向莫怀阳，“师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阿湘姑娘？她打小入鬼谷，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难道就因为在鬼谷长大，就是坏人了吗？”
从玉璧上看了这么多所谓的正道，所谓的邪道，曹蔚宁再也不是曾经的天真，自有看人看事的准则。
只是对方是他师父，总会下意识地亲近，不愿意把他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莫怀阳气得脸色发青，隔着曹蔚宁一指正冲着他扮鬼脸的顾湘，“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与这个妖女在一起了？”
“师父，阿湘不是妖女，她是一个顶顶好的女孩儿。”说着往后看了顾湘一眼，脸色爆红，“如果，如果，阿湘姑娘的话，我自然会护着她一辈子。”
“好，好，好！”纵然已经知道曹蔚宁的态度，莫怀阳还是被他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弄得颜面全无，“如此，就当我没这个徒弟。”
“师父？”
“师兄！”范怀空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蔚宁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她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姑娘，是鬼谷里的恶鬼。没想到，这妖女好大的本事啊！连我师弟都蛊惑了！”
范怀空张口无言，有心解释，但这种鬼神之事，又不敢随便说。
莫怀阳又问，“曹蔚宁，你想好了，你不惜为了这个妖女坠入魔道吗？”
曹蔚宁两头为难，又想起玉璧里，阿湘一个姑娘家，都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他作为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够辜负这样的情深意重。
师父只是不了解个中原因，又对鬼谷成见太大，才这么激动，想着等以后再找个机会跟他解释。
又听范怀空在旁边道，“蔚宁顺从本心就好，须知下邪之上还有善恶。”
当下一咬牙，向莫怀阳走去，顾湘心中担心低低地叫了一声，“曹大哥。”
“没事。”
曹蔚宁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走到莫怀阳身前跪下，“师父，恕徒儿不孝。徒儿没有什么大出息，也不想做个扬名立万的大侠，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平平安安。”
莫怀阳垂头看着他，眼神明灭不定，温客行直觉有些不妙，却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曹蔚宁，你可想好了，为了这个妖女，弃养你成人，育你成材的清风剑派于不顾，自甘堕落，从此与清风剑派势不两立，正道再无你立足之地？”
“师父！”
莫怀阳一挥袖袍，打断他的话，“你想清楚了吗？真要一失踪成千古恨？”
顾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几次张口都想叫曹蔚宁走，不要与她这个小鬼在一起，可是想到无论是玉璧里还是两人认识到现在，这个人是这世上除了主人和罗姨千巧姐之外，唯一一个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她舍不得。
罗浮梦与柳千巧赶了过来，与顾湘站在一起，面上神色不定，有些伤感，又有些为顾湘那小丫头感到高兴。
曹蔚宁脸上血色尽清，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死死地咬着牙不安地看着他的姑娘，最后重重地一头磕到地上，“对不起，师父。我答应过阿湘要照顾她的。”
“哪怕等下一同被斩于剑仙剑下，也不回头是吗？”莫怀阳示意他看那边，叶白衣正手起剑落，众鬼一一死于剑下，一身白衣首次染成了红色。
曹蔚宁不知道要怎么跟莫怀阳解释，只能用力的点点头。
“好，很好，这就是我教导出来的徒弟。”莫怀阳深吸了一口气，静立半响等曹蔚宁重重的磕满三个响头，神色莫辩的道，“但愿你不要后悔今日反言。”
范怀空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顾湘赶紧跑上前去，把曹蔚宁扶了起来，正要离开，就见莫怀阳突然转过身来，叹了口气，一改先前的针锋相对，轻叫了一声，“蔚宁。”
曹蔚宁还道师父终于还是心软了，又高高兴兴地转回身去，“师父。”
莫怀阳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顾湘心中不安，可这是他们师徒之师，她也不好插手。
犹豫瞬间曹蔚宁已经跑了过去，莫怀阳双手放到他头上，轻抚头脸，看着他，声音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你这一代弟子里，我最心痛的就是你……”
说得曹蔚宁一脸愧疚，差点就把一些事说了出去。莫怀阳，双手忽然一动，眼看就要拧了曹蔚宁的脖子。
“曹大哥。”
“蔚宁。”
范怀空与顾湘齐齐叫了起来，相救已是不及，恰时，一道白影瞬息而至，扑哧一声，随着莫怀阳惨叫声起，一只胳膊掉到了地上。
被莫怀阳的鲜血喷了一头一脸，刚刚死里逃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曹蔚宁，就被后一步赶到的范怀阳扯了回去，茫然地叫了一声，“师叔。”
“曹大哥，你没事吧！”顾湘追了上来。
范怀阳一把将曹蔚宁塞给顾湘，自己转身对上莫怀阳。
曹蔚宁傻，对他这师父又格外信任，所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正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出来。
可范怀空却看得清清楚楚，蓬勃的怒气在胸膛里翻涌，怒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你徒弟。”
莫怀阳点了穴道止了血，白着脸看着范怀阳，“他不是我徒弟，当他带着鬼谷妖女私奔下山时，我就没这样的徒弟了。”
说着一指还懵懂着的曹蔚宁，以及站在他身边迎来地看着他的顾湘，“也不知道这个鬼谷妖女，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二个都为她说话，将清风剑派百年清誉置于何地？将我们这个掌门置于何地？”
范怀空皱眉，“师兄，我辈行事，不能以出身定善恶，顾湘小丫头也不是自愿入谷的，难道就因为她在鬼谷长大，就是恶人了吗？”
“人？”莫怀阳捂着手臂，身上血迹斑斑，被一个弟子扶着，脸上渗着一股惨白的冷厉，“她哪里是人，她是鬼谷里喝着人血长大的恶鬼。不知道这妖女哪来的本事，不仅曹蔚宁，就连你和蔚虚也要为她说话，逼得我不得不清理门户。”
最后一句是他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来的，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带着怀疑与打量，“我不知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明明死了，又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你，你……”范怀空被他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惊得脸色大变，终于弄清楚一直令他不安的源头在哪里，“杀了我，还杀了蔚虚？”
这个世界的自己与莫蔚虚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他最尊重的师兄手里。
他觉得心头发凉，自己也就罢了。可莫蔚虚呢？那可是他在他膝下长大的徒弟，还是清风派下一任的掌门。。
仅仅这个原因，莫怀阳就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这得有多狠的心肠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不错。”莫怀最表现得十分冷酷，提到两人的死，眼里没有半点波动。
范怀阳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双眼赤红地瞪着他，“他是你养大的徒弟，你就能这么狠心？”
“清理门户罢了，一个一心向着妖女的人，不配做我清风剑派的弟子。”
范怀空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还是说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假像，现在的样子也是他的真面目？
是了，玉璧里不是已经显示了，他与赵敬早有勾结，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还差点害死了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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