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凤儿突然冷笑一声,“神医谷不过是一群大夫,自是比不得金尊玉贵的清风剑掌门。唯望贵派弟子,从今往后无病无灾。”
岳凤儿很少说话,一直安静地跟在容炫身后,现在一出口就断了清风剑派上门求医的可能。
范怀空心头重重一跳,行走江湖,哪个敢保证自己不受伤,不中毒?与神医谷交恶显然不是善事,但话是莫怀阳自己放出来的,他就算想挽回一二也是不能。
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着神医谷三杰,弯腰致歉,“各位对不起了。”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为师兄说话,只是道歉,倒让神医谷三人高看了两分,但也仅此而已。
【温客行笑着应下,“好,我承认,在下的确是鬼谷谷主,方才是逗你们玩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剑拔弩张。
智音师太面上含怒,“你到底是不是甄家后人?你怎会入了鬼谷?”
温客行似讽似嘲,拱手一揖,“我入鬼谷全是拜诸位所赐。”
智音师太怒道,“胡说八道,甄恩公他……”
“够了智音师太!你现在口口声声地唤恩公不觉得讽刺吗?”冷声打断,温客行眉尖浸出一抹不耐。
智间师太眼神闪烁,面有愧色,一时竟不敢与之对视,只能低头默念佛号,似乎如此才能求得片刻宁静。
温客行眼中满含着鄙夷不屑之意,“当你的恩公身败名裂、沦为废人之际,峨眉派在哪里?我至今都不明白,我爹爹当年有那么多至交好友、亲朋旧故,可当我全家大难临头之际,你们都在哪里?”
当年甄家之事,是盖在江湖武林头顶上的一块华丽的遮羞布,现在被温客行揭去,露出来的只有丑恶的人心。
稍微良知未灭的人,都静默不语,也有那心思诡诈之徒,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莫怀阳道,“令尊令堂之所以有此下场,并不是遭人迫害,而是因为他袒护魔头容炫,隐藏了武库的秘密,所以今天我是来找你清算的。”】
虽然智师太口口声声恩公,但从她神色间已然看出当年必定也是袖手旁观之辈。
连八大门派的掌门尚且如此,更惶论其他人了,可见这江湖武林早已从根子上就烂了,尽出些臭鱼烂虾。
温客行眼神冰冷,不是针对莫怀阳,而是针对他自己。布了那么大个局,受了那么多的苦,就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草草收场,虎头蛇尾,连父母的污名都没有洗去,真是该死!
【叶白衣突然出现,依然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背负重剑,说话还是那般的不客气,“清算也轮不到你们。”
众人纷纷躬身见礼。
莫怀阳以为来了靠山,忙恭敬道,“叶前辈,叶前辈,您来得正好,今天希望您带领大家灭了鬼谷。”
叶白衣煞有介事的道,“没错,鬼谷我是肯定要灭的,鬼谷上下人人都得死。”
不知道是心虚,还终是念着那一点香火情,慈穆大师口宣佛号,“叶上仙,恶鬼虽然危害江湖,但是这位温施主情有可原。”
叶白衣一脸冷肃,“情有可原?我看是罪无可赦。温客行,你成为鬼主,为何要破除一入鬼谷,阴阳永隔的规矩,纵容群鬼祸乱江湖。”
温客行一本正经地认错,“晚辈知罪。”
叶白衣道,“好,有罪当罚。我罚你从此以后永闭鬼谷,约束所有鬼众绝足人间,你能做到吗?”
“谨遵上仙法旨。”
“好!快走吧!”
莫怀阳一脸错愕,“叶前辈!这……这什么意思?”
叶白衣对着他可不会客气,想怼就怼,“什么什么意思?我让温客行从此以后封闭青崖山,不许进出,百年后一切都风流云散。所有恶鬼都投胎了,鬼谷不就自然消散了吗?”
放水放得如此明显,可又让人无法反驳,莫怀阳被堵得一阵气闷,刚想说话,又被慈穆大师抢过了话头,“妙极妙极!如若不造杀孽,兵不血刃地化解这段大冤仇,实属无量功德。”
“好!看来少林方丈是赞成我的处理。”
叶白衣满意慈穆大师的知情识趣,看都不看莫怀阳,又随意点了个人头,“那小尼姑你怎么说?”
智间师太,自是应好,“倘若温谷主,真能约束鬼众不再犯罪,终老青崖山,这自然是好过冤冤相报,累及无数性命。”
“都听见了吧!”少林峨眉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是不敢反对,叶白衣满意了,斜了还站在那里的某人一眼,“温客行!还愣在这儿干吗?快走。”
“是。”
“好了好了好了,英雄大会到此结束,都散了吧!”叶白衣不耐烦扔下一句,自顾自地走了。
英雄大会就这么有头无尾地结束了,众人最想要的东西,屁都没看到。】
“为老不尊的老妖怪!”虽然嘴里骂着人,心里却心痛得不行,你是个蠢货吗?都这样对你了,还巴巴地赶来兜底。
怎么就不会自己想想呢?
别人只看到了老妖怪风姿绝尘,但他却看到了他鬓边日渐增多的白发,和面上新添的风霜,衰败之相已现。
天人五衰,苦不堪言。他是怎么拖着那具日渐沉重的身体,为他四处奔走的?
他揪着叶白衣的袖角,用力到手指发白,他想骂他,可张开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全部梗在了喉间。
容炫疑惑地对着玉璧上的叶白衣看了又看,“师父也会长白头发吗?”
温客行正心里不舒服,一看到这个罪魁祸首心里就更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容炫被骂了,如果是叶白衣他还能呛两声,可是面对温客行却不敢,只得老实地闭嘴。
却在心里嘀咕,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鬼谷那个阳暗的地界,几十年来头一次披红着绿,一派喜气。】
众人一怔,这是大婚?
眼神一起落到还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的两人身上,都升起了祝福的喜悦。
顾湘还糊涂着,“你们看我做什么?”
七爷笑笑,“小丫头,要提前恭喜你了。”
温客行轻哼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顾湘莫名其妙,“恭喜我什么?”
就连张成岭也看出来了,对着这个护他良多的女孩,心里总有亲近之意,难得开了个小玩笑,“恭喜湘姐姐大婚呀!”
“大婚?臭小子你在胡说什么?”说着作势要打。
“我哪有胡说,你看呐!”
顾湘刚想说看什么看,就被曹蔚宁偷偷拉了一下,回过头就看对方一张脸红成了煮虾,“曹大哥,你怎么了?”
曹蔚宁红着脸,支支唔唔了半天,最后一指玉璧,示意她自己看。
【一身绿色喜服的顾湘拉着身着红色喜服的曹蔚宁,跑了过来。
温客行一身广袖红袍,束发戴冠,一改往日鬼主时的张扬霸气,笑语嫣然。
“你个臭丫头,都快出嫁了还这么调皮,罗姨都快为你的嫁妆忙翻天了,你怎么不去帮忙?”
顾湘不依,“哪有姑娘出嫁,自己去置办嫁妆的呀?羞不羞!”】
顾湘后知后觉,结结巴巴,“大,大婚?我跟曹大哥吗?”
“阿,阿湘,我,我会对你好的。”曹蔚宁一半是喜的,一半是激动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温客行啧了一声,却也没有阻止。
范怀空心头大石落了地,心里琢磨着,等出去之后,怎么跟师兄说一说,尽快解开两边的误会,如此才不会令蔚宁难做。
众人都是一脸喜色,唯有叶白衣无声地收紧了握着温客行的手。
他心中疼痛难当,谁又能想到,那满目的红,最终会被另一种红代替呢?
当日之事,他未亲历,但想来也是极为惨烈的,当他再次温客行时,那往日能跳起来跟他打闹的小崽子已然生机耗尽,只余满目疮痍。
温客行心尖微微颤了一下,老妖怪的表情不对,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顾湘大婚,相熟之人都赶来道贺,大家都是一脸喜气打趣着顾湘这小丫头。
这边喜气盈天,热热闹闹,叶白衣却形单影只。
一人、一剑、一只装着骨灰的罐子,坐在路边的面摊子上。
等面的工夫,伸手往发上一抓,一大把头发脱落下来,缠于指上。】
容炫心中大震,不敢置信的瞪着玉璧上那一大把头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师父,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向叶白衣看来,两位当事人却一改常态地沉默,都没有说话。
玉璧上叶白衣轻嘲之声传来。
【“天人五衰啊!这一天终于是来了,什么天人,活死人罢了!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了,倒是唯有向死而生的这些日子,多少有些滋味。”】
天人五衰这几个字像一道旱天雷重重地击落容炫心头,震得他头昏目眩。
茫茫然地站起来,向叶白衣冲来,踉跄着连步子都有些迈不开了,隔着老远腿下一软跪了下来。膝行了十几步,行到叶白衣面前。
“师父。”伸手想去抓叶白衣的手,却看到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只抓了叶白衣终年不变的白色袖角,颤着嗓子道,“师父,什么是天人五衰?为什么会如此?”
叶白衣眼底还残留着未曾退却的血红,看着这个自小在膝下长大的人,冷笑一声,“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我老人家也是人,要老要死,有什么好说的。”
心里头唯一的那点奢望也被打破,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所以师父,你会……。”容炫抹了把脸,实在是说不出那个字,“可是为什么呀?你是剑仙呀,你修炼了六合神功,长生不老,为什么会这样?”
一句紧似一句,固执地不愿意去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叶白衣本就因心魔而心神不宁,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这没眼色的小子扯这些,只道,“你走吧。”
“师父……”
温客行忍无可忍,伸手拂开他,冷笑,“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你盗书下山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师父?”
“我……我只是……”到了此时,再多的理由都显得那么多的单薄、可笑。
“你什么你,你想到的只有你自己。”
容炫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想知道。好!我就告诉你。”温客行用身体撑着叶白衣,压着眉眼。
叶白衣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六合神功,也称天残地缺六合神功。练此功者,需得永居极寒之地,食冰饮雪,不可沾染人间烟火,否则……”
“否则怎样?”容炫听得心惊胆战。
温客行嘲讽地看着他,眼神远远地落在玉璧之上,声音有些飘忽,“你不是看到了吗?”
“天人五衰。”容炫身体一软,跌坐在地,软成一团。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所以师父才不愿意他修炼,可他都做了什么?
就因为自己的一个任性,害了那么多人,也害了师父。
“师父,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容炫除了重复着这句话以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
温客行不想他在这里挠乱叶白衣的心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滚吧!”
容炫被岳凤儿带了回去,整个人都像打霜了茄子一样焉了。
众人也是一阵错愕,没想到六合神功竟有这样的弊端。长生不死的剑仙,有朝一日也会如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可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们异想天开,建武库,引来江湖大乱,叶白衣又怎么会下山?
【鬼谷里,温客行为顾湘准备了两条半的嫁妆,几乎是将她一辈子所需所用,都算在了里面,可谓计之深远。
为此大巫还专门为她求来一对受过祈祷的红线,据说还是神物,所佩之人,生生世世不会分离。
由温客行亲手为顾湘系上。】
七爷和大巫略有些吃惊,但稍稍一想,也觉得合理,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们也喜欢得紧,自是希望她一生都好好的。
曹蔚定与顾湘这会儿两张脸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故意不去看对方,却又偷偷摸摸地对视两眼。
【张成岭打趣曹蔚宁,“曹大哥,当新郎官是什么感觉?”
“紧,紧张。”
“那你脑子里现在想的什么?”
“我想,我一直都想,我成亲那日,会有师叔师父主持,师兄弟都在我身边。我,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鬼谷成亲,还娶了鬼谷谷主身边的人。”】
范怀空终于弄清楚,哪里不对了,曹蔚宁成亲这么大的事,为何他与师兄都没有现出。
还有蔚宁成亲,理应在清风剑派才对,为何竟是在鬼谷?
婚后又为何要长住四季山庄?
莫不是师兄并未同意,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张成岭突然道,“我居然忘了,曹大哥,沈掌门见过你师叔,已经将你成婚的事情告诉他了。”
“他,他说什么了?”
“你师叔说,不孝的臭小子,谨记正邪之上,还有善恶。事已至此,唯望你能多多带着媳妇行善积德,就算我这个师叔没白教你一场。你师父那边我会慢慢疏通,来日倘若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记得抱着徒孙回来看看我。”】
果然!范怀空叹了口气,以师兄那眼里半点不揉沙的性子,果然是容不下顾湘那小丫头的。
又看看差点没粘在一起的两人,范怀空只觉得自己快愁白了头。
曹蔚宁没想到他的婚事,师父竟是允的,心里难免有些慌张,便又去看范怀阳。
“放心吧,我会说服你师父的。”范怀空接下这不讨好的活计。
曹蔚宁这才又笑开了。
温客行突然道,“姓曹的,我看你干脆也别回那什么清风剑派了,入赘得了。”
曹蔚宁先是一怔,又后激动起来,看了顾湘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温公子,你不反对吗?”
温客行没好气的瞥了顾湘一眼,“那丫头都快要跟你私奔了,我反对有用吗?”
曹蔚宁立刻吭吭哧哧的保证,“温公子,你放心,我会对阿湘好的,好一辈子。”
范怀空张了张嘴,到底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不讨喜的话。
【这时,小鬼来报,说是清风派的掌门莫怀阳,带着贺礼来了。
顾湘跑了出来,听说是清风剑派的人来了,也很高兴,就要开了鬼门,迎人进来,温客行却是不允,最后周絮一句,令温客行在顾湘的撒娇卖乖下,勉强允了。】
温客行眉头一皱,就听叶白衣的声音响起,“小丫头片子成亲有什么好看的,看其他的吧!”
小天道顿了一下,画面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看?继续看。”正看到关键处,温客行哪里肯依。
小天道自然知道叶白衣为何阻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敢动。
叶白衣按着眉心,“阿温,别看了。小丫头出嫁,你又不是没有看过,有什么好看的?”
喜事变丧事,红绸染血,温客行一向把小丫头视作女儿,要让他亲眼看到小丫头和小女婿惨死,必是剜心裂肝。
他更不想温客行知道,导致这一切还只是因为一个外人,他得多自责?多痛苦?
温客行转头看向叶白衣,老怪物不是不知道小丫头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此重要之事,怎么可能不看?还是说,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按捺住心里的不安,“不看,又怎知你心魔因何而起?”
叶白衣烦躁的道,“总之与小丫头没有关系。”
“心魔之事不可轻忽,我不敢冒险,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可以。”事关叶白衣,温客行十分坚持,既然小天道把这画面放出来了,定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心魔之事,唯有自己可解,看与不看无甚区别。”叶白衣不想跟他吵,只是握紧了温客行的手。
温客行指尖轻颤,老妖怪不让他看,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想他难过,而唯一能令他难过的,这世上除了叶白衣,就剩下那个十几年来,暖着他心中热血不凉的小丫头。
所以是小丫头出事了?
“看!”温客行直接命令小天道,小天道叹了口气,玉璧上画面又动了起来。
叶白衣目眦欲裂,立马将人困在怀里,又怕伤着怀里的人不敢用力,逼急了就去捂他眼睛。
“别看,阿温,不要看。”
叶白衣声音带着几不可见的颤抖,眼前浮现的是一身红衣,一身是伤的小崽子,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温客行僵在他怀里,他突然有些明白,叶白衣的心魔因何而起了,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叶白衣。玉璧上所现,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而是……”
说到这里,温客行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这对老怪物而言多么的残忍,可有些事就像那化了脓的伤口,如果不切去腐肉,又怎么可能会好?
叶白衣手指僵直,“阿温!”
“是我们的前世,对不对?”温客行狠了狠心,还是把那句猜测说了出来。
叶白衣没有说话,温客行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伸手轻轻覆盖在叶白衣手背上,一向温暖的手,凉得不见温度。手掌一翻,将其拢进手里,像叶白衣夜夜为他暖手一样,将之搁在胸口处暖着。
转身正对着叶白衣,温客行凝视着那双隐含痛苦自责的双眼。
温客行那句话惊到的不只是叶白衣,还有其他人。
甄如玉甚至惊得失手打翻手边的酒杯。就连躲在角落里借酒浇愁的周絮,也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这边。
“小崽子在混说什么?”叶白衣不想温客行因前世那些糟心事难过,那些事,只需他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小崽子这辈子只需开开心心的就好,不必背负那些沉重的过往。
温客行看着他,“那你为何不让我看?”
“不想看就不想看,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叶白衣双眼再次充血,看得温客行心痛不已,却不能就此后退。
“是因为你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不让我看。”
“我又不是活神仙,哪里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那是我们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你因机缘重活一世,没饮孟婆汤。”忽然转向打从一开始就站在一旁,却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的小天道,“是不是?”
小天道叫苦,但也只能顶着叶白衣要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下头,没敢吭声。
温客行身体一晃,脚下踉跄了一步,被叶白衣稳稳扶住。
七爷想到自己,也并不意外。
其他人却惊得齐齐失声,“前世?”
如此说来,玉璧上的一切都曾经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次?
谷妙妙差点站不稳,如果玉璧上所现是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未来发生的事,他们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有机会重来。
可是现在告诉她,那根本就是温客行前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就算后来从头再来,但是发生过的事,并不会因为没有记忆,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温客行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都是真的,这不是在剜她这个当娘的心吗?
“阿行!”谷妙妙哭出声来。
温客行顾不得其他人,凝视着叶白衣,“所以,你死了?”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叶白衣僵着脖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