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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山河共鉴(观影体)

甄家夫妇,没想到在那个人人自危、各扫门前雪的时候,秦怀章还愿意出手相救,并收下衍儿为徒,愿意庇佑于他们。

  无论结果如何,光是这点心意,就足够他们夫妻俩铭记于心。

  二人同时向秦怀章抱拳为礼,“多谢秦兄弟出手相助。”

  ‘温客行’眼角的余光,落在母亲单薄的背影上,眼底冰封千里的寒意稍有融化。

  秦怀章连忙虚虚一托,“你我兄弟本应如此。”

  又看向周絮,“既然我已将甄兄弟一家救下,那为何?”

  “当时师父,准备将前辈一家,带回四季山庄安置。不巧正好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离开。而甄前辈有伤在身,不宜长途跋涉,便暂时安置在偏僻小村,约定三个月后再接他们一家。只可惜……”

  周絮轻叹一声,不知是叹世事无常,还是叹天意弄人!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玉璧上的画面连番变化。

  【小小的村落很是偏僻,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天傍晚,一群身着红衣脸戴面具的恶鬼,闯了进来。他们像一道红色的洪流,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老弱妇孺,皆无幸免。

  小鬼们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人,一路冲进了一个农家小院。

  鬼主带领座下十大恶鬼倾巢而出,逼问温如玉谷妙妙,武库钥匙何在。

  夫妻俩死咬着一个义字,宁死不屈,最后被双双折磨致死。

  谷妙妙被一杆长枪,从蝴蝶骨下穿胸而过,钉在地上,姣好的面容,血肉模糊。温如玉被一刀腰斩,最终咬舌自尽。

  这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漂亮小孩,推开院门走了进来。他懵懵懂懂地,看着地上父母的尸体,走过去跪在两人身边。

  伸手推推父亲,叫了一声,“爹……”

  见父亲不理他,又把小手放在娘亲的蝴蝶骨上,轻轻地摸了摸,唤了一声,“娘……”

  见娘亲也不理他,又伸手去拔那杆长枪,“娘……”】

  温客行和镜像同时想起了什么,双双身体僵硬,煞白了脸。

  小天道担心地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无事。’顿了一顿又问,‘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命运这家伙虽然是神,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气运对于命运之神来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镜像吸收得越多,对他的诱惑也就越大。等他忍不住想要吸取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会和叶白衣一起对付他,镜像就要交给你自己了。’

  ‘好,我知道了。’

  【小小的孩子,头一次理解到死亡意味着什么,娇小的身躯还没有来得及成长,就要承担失去双亲的痛苦。

  孩子扯着稚嫩的喉咙,对周围的恶鬼们发出恶狠狠的嘶吼,“你们杀了我,怎么不杀了我?快杀了我呀!我不想活了……”

  红脸鬼主一手掐住小孩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而心生怜悯,逼问着,“说,你有没有看见你爹娘手里,有一把钥匙?”

  面对一众凶神恶煞的恶鬼,小小的孩子,无所畏惧,那双如林间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能映照出世间所有的丑恶,如今也只剩下滔天恨意。

  稚嫩的孩子,心智还不足够成熟,却已经品尝到了仇恨的滋味,用小奶猫一样细嫩的嗓子,说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你杀了我,我一定会变成最凶最恶的厉鬼,要你们所有人的命所有人。”

  红脸鬼主将小孩随手丢弃在地上,粗糙的地面磨破了孩子娇嫩的肌肤,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要活下来,活下来给爹爹妈妈报仇。’

  这般想着,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突然扑到温如玉的尸体上,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疯狂地撕咬着父亲腰间的血肉,混着眼里的恨意,一口一口地生咽了下去。

  他想,‘我是爹爹妈妈的骨肉,把他们吃到肚子里,我们一家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惨烈。

  秦怀章等人震惊到失语。

  谷妙妙哭得说不出话来,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温如玉的身上,断断续续的道,“衍儿……娘不怪你,不怪你,是爹和娘错了。”

  “主人……”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入谷的时候还小,没有记忆,以为自己已经是最惨的了,没想到主人比她还苦,却从来没有对她提一个字,还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大巫和七爷也沉默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话,对‘温客行’而言都是一种羞辱。

  在最后那个画面出来的一瞬间,周絮下意识就去看‘温客行’。果然就见对方面色惨白,就连唇上的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就像深秋地面上凝结的那一层霜,太阳一出便就化了。

  “老温。”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想去扶他,对方微微一侧让了开去。

  ‘温客行’没有想到,会把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在双亲甚至在那些仇人面前展露出来。

  愤怒、不堪、自卑、痛苦、绝望,所有负面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

  “住口,住口!”疯了一样攻击玉璧,想要让那些画面停下来。

  然而这玉璧就像专门跟他作对似的,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未来放了出来。

  叶白衣注视着玉璧,拢在长袖里的手,青筋直蹦,没人看到了地方,眼底剑气纵横、杀意肆虐,似要掀起一场骤风巨雨。

【空寂的长街,周絮大步向前,脸上隐带怒意。

  温客行落后两步追着他问,“阿絮!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阿絮,你等等我!你怎么了?”

  周絮终于还是停了下来,逼视着温客行,“老温!怎么了?你真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温客行脸上带笑,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倒不解地反问回去,“有何不妥?横竖这群庸人,是作法自毙,我不过是添了一把柴火。”

  “老温,我以前觉得你是装疯卖傻,没想到你是真疯!”

  丢下这句话,周絮头也不回、绝决而去。

  长街的尽头,温客行尚未消失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眼里的光一点点褪去,黯然地注视着,周絮越渐行渐远的背影。】

  没想到放出来的居然是这一幕。

  温客行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先遇到了老怪物。他一定会把周絮当作晦涩人生中唯一的浮木,被他视为知己、视为救赎的人这样拒绝,他一定会痛苦万分。

  周絮,没想到自己在未来会这样去伤害温客行,立刻上前一步想要解释,谁知斜里插上了一个人。

  小姑娘将他拦了下来,凶巴巴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你离我家主人远一点。”

  然后又急急忙忙去安慰‘温客行’,“主人主人,阿湘在呢!阿湘陪着你。”

  但这个时候,‘温客行’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他疯魔一样,死死地盯着玉璧,自虐一般任由绝望将他拉入深渊。

  眼里心里,只有玉璧上显示出来的画面,果然他这样的人,又怎么敢去奢求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他就如那些人所言,是一个天生的小鬼,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脑子里像是有千千万万个声音,窃窃私语,说他残暴血腥、罪孽深重、不配为人子、为人徒,他这样的人就该下18层地狱。

  孟婆汤发作起来,像是有无数根钢针,不停地、轮番地刺穿他的大脑,痛得他汗湿重衣,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顾湘是见过他孟婆汤发作时的样子,小时候更是为此频频卧床不起,只有近年来少有发作,猛然见他这个样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一边扶着他连退几步,远离了所有人,将他安置在椅子上,身体紧靠在他身侧给他支撑,一边取了鞭子在手,凶狠而又警惕地盯着空间里所有的人。

  神医三杰一眼就看出,他此时情况很不妙,像是旧疾发作,就像是中毒已深。

  甄如玉和谷妙妙,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就冲了上来,想要为其把脉看诊。

  周絮也想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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