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画面一转

　　【重明苑中

　　周子舒一边轻吟，“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

　　一边亲手将九九白梅表，最后一朵染上，并解开衣襟，自己给自己打下七窍三秋钉之刑。】

　　秦九霄之死？

　　“九霄是我儿子吗？”

　　“是！可是我还是没有护住他，对不起师父！”

　　秦怀章刚从我居然也有儿子了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儿子也死了。

　　还来不及升起难过这种情绪，就看到周子舒给自己钉钉子的画面。

　　若说先前看到周子舒阴差阳错，满腔抱负、一腔热血，终被利用，他还能为其找出无数个身不由已的借口，那么看到这里，他却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周子舒……”

　　一声怒喝，周絮直挺挺的跪下，脸色灰败，“师父……”

　　他颤着唇，想说自己身不由己，以为自己谁都能护住，结果却是一个也没有护住。

　　故人已去，如今这世上徒留他一人孑然一身。

　　秦怀章指着周絮气得喘了一口大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可有想过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似乎从来没有人这般直白地跟他说过这句话，周絮瞳孔微缩，白得只余一线血色的嘴唇终于退去了所有颜色，徒劳又无力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以往他可以大声说一句，为了这天下，我问心无愧，可事到如今，回想过去种种，他真的敢这样说吗？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除了一声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秦怀章见他还是没有领悟到自己的意思，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甄如玉上前一步，“秦大哥，现在还是先看看令徒的伤，究竟如何，让我们三人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将这伤治好，你也不用太着急了。”

　　秦怀章狠狠地瞪了还跪在地上的周絮一眼，“还不快起来，让你甄叔叔和谷姨他们给你看看。”

　　“是。”周絮爬起来，冲甄如玉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无妨。”甄如玉笑笑，谷妙妙与岳凤儿上前，三人一起诊治，然而三人一把脉，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

　　这刑罚是周絮自己弄出来的，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此刑有多毒，所以并不例外，倒是秦怀章急忙问，“如玉如何？”

　　甄如玉看了看自家娘子与师姐，道，“此伤我们能治，不过想要将钉子取出，就得先废了他的武功，这样在取钉的时候，才不会被澎湃的内力震得经脉寸断，但就算如此，也只能保他十年寿命。”

　　秦怀章身体晃了晃，被站在一旁的龙雀扶住，周絮心虚地叫了一声，“师父……”

　　秦怀章现在不想理这遭心的徒弟，只看着甄如玉问，“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甄如玉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大巫刚站起来，想要表示自己也可以看看，就听那道平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身上的伤，离开的时候，自然可以治愈，现在继续吧！”

　　秦怀章将信将疑，但还是拱了拱手，“多谢这位……”

　　似乎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它。

　　“我是隶属于命运之神麾下，你们呼我星程就是。”

　　命运之神？所以果然是神迹吗？

　　“那就多谢星程公子了。”那个声音又沉寂了下去，玉璧上的画面继续。

　　【周子舒拜见晋王，请赐最后一钉，然后一人一马于漫天风雪中远去，而身后城楼之上，晋王目送他离开，眼底的不甘和野心一览无余。

　　“涓涓江汉流，天窗通冥世，馋邪害公正，浮动翳白日。”晋王沉声道，“你等着，周子舒，本王暂且放你走。”】

　　不说秦怀章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晋王虽然放了周子舒离开，但从未死心，这便说得通了，难怪后来要抓走子舒。

　　周子舒被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盯上，真是一件棘手的事，纷纷想着要怎么去解决这一桩。

　　其中沈慎最为直接，“那劳什子晋王，等我们出去后，干脆将他一刀杀了，不就完了。”

　　赵敬听得翻白眼，却闭紧了嘴不发表意见。

　　还是高崇见他说得不像话，喝了他一声，“五弟万不可鲁莽，晋王坐镇西北，是大庆的门户之地，如果他出了问题，势必引起内乱，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好吧！我听大哥的。”沈慎虽然性子冲动了些，好在能听得进劝。

　　周絮松了口气，是真怕他出去，把人一刀杀了，那个时间段的晋王身边可没天窗，虽然有护卫，但怎能与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相比。

　　当真铁了心地要杀他的话，简直一杀一个准。

　　只是……

　　他摩擦着腰间白衣剑剑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玉璧对他似乎有些特殊，虽然放的都是事实，但是某些事却是直接跳过了。

　　比如他亲手杀死节度使，以及在明知道郡主有恩于他时，还是逼她服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还有亲手给毕长风钉下钉子之时。

　　如果说，此玉璧放的是真实的事吧！可这些对他极为不利的，却偏偏又不放出来。

　　还有，最开始那一段，究竟是刻意为之还是其他。

　　周絮也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正是因为有了那一段，面对他后来做下的错事，师父才没怎么怪罪于他。

　　所以，周絮得出个结论，这玉璧似乎有些偏向于他？可是为什么呢？

　　叶白衣显然也注意到了。

　　前世关于周絮的事，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某些事，玉璧却避而不谈，又是何道理？还是说那自称为星程的东西，在谋划些什么？

　　或者与温客行的失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