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朋友。

第一日。

季银嘿，你好吗？

这是我对楚青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酒店邻居真是不大友好，没有回答我，刚来就恹恹的。虽然我们一个学校，但学校那么多人我也不认识他。

可能他是因为害怕病毒会让他死亡吧。他是不搭理我，可他长得真好看，原谅他了。

下午的时候，可能他是真的无聊吧，他和我聊了会儿。

季银原来你就是楚青，我叫季银。

我记得他的名字，蝉联年级第一多次，当然，也只知道他的名字了。

虽说我去学校的日子少，但是学校的“情报”我还是很了解的。

学校的八卦群主都是我嘛。

楚青我在学校没见过你。

打探我的消息？拜托，我可知道你是不社交的那一类。

季银学校一共六千多人，没有见过很正常。

你以为你可以记住所有人的脸么？

楚青但你的名字经常出现。

我只不过是独来独往习惯了。

季银你不也是？

我也仅仅听过他的名号，他本人或许今天才算第一次见面。毕竟他这个人无趣到没人关注，群里只会在考试后提他一嘴。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楚青害怕吗？

季银病毒吗？人在自然面前本就很脆弱。能过活着就活着，死了也只不过是死了，没什么可怕的。

楚青你还真是坦然。

季银你怕么？

他摇了摇头。

季银所以？

楚青如果你认识的人死了，你会怎么样？

平常我还会维持一下影响，装一装温和高洁，但这会儿实在是懒的。

季银不会怎么样。

楚青够无情的。

季银难不成我还要一步三叩给他祈福？让他在地下安稳长眠么？

楚青你说的对。

季银随意，如果你陨落了，我会多给学神一个面子，做个小纸人悼念你。

我开了个玩笑。

楚青谢谢，希望这一天快点儿到来。

季银不久。

我等他这句话很久了。

我看出来他有些忧郁，却没有安慰的意思。

第二日。

凌晨六点被护士叫起来做检查。

我不大喜欢医院的食物，事实上，我不喜欢食物，吃了些面包维持体力。

我走回房间时，楚青叫住我了。

楚青你没吃早饭。

我挑了挑眉。

楚青要喝些茶吗？我来的时候带了些。

季银谢谢。

我进了他的房间。

季银毛尖呐，偷你爷爷的？

楚青不是……偷我爸的。

学生喝茶么，只是将茶叶放入壶中泡着，在这个有些冷的秋日予了些温暖。

我和他又聊了会儿，他还是兴趣不高。

第三日。

今天阳光很好，我不喜欢，将窗帘拉紧。

检查过后，我窝在房间里看电视。这些年的动漫怎么都这样，一共十几分钟，片头曲片尾曲五分钟，回顾预告三分钟，正片的时间很短。

楚青来了一会儿，看我没有想聊的心情，回去了。

第四天。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切都消亡，只剩下浩瀚星海。好想也不只有星海，反正醒来时只记得宇宙的星云和数字“三”。

拉开窗帘的刹那，惊喜呈在眼前。是乌云满天却有天光破云而来，还有些小雨。

推开窗户，凉风抚平了我昨日的浮躁，是个睡觉的好天气。

我没吃东西，睡了一整日，楚青来过，我听见了不过没开门。

22时左右我起来了，出去透透气。

走廊上，我见楚青向厕所走去，我犹豫了会儿，跟着他，并且打开了手机录像放在衣服上口袋，如果好玩儿的事情没有记录下来，就遗憾了。

果不其然，他走到厕所最里面的窗户那儿，那里的窗户没有防盗网，正当他在窗户沿犹豫时，我从阴暗处走出来，他看见我了。

我没劝他，楚青也没惊讶。他还在犹豫，我做了口型“去吧”。这时他才回过头，一跃而下。我进了厕所，出来时洗了洗手，把手机放下，慌张地跑出去。

季银楚、楚青，楚青跳楼了！

楚青的身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我拦住一个志愿者，语无伦次地告诉他。

第五天。

志愿者和医生昨天应当都没睡好，我倒是睡得不错，梦里的数字变成了“二”。

我知道楚青会自杀，但并不知道什么时间和地点，这次挺幸运的，拍到了生命陨落的一刻。

没人觉得是我害他，毕竟他一直那么阴郁，况且她的确是自杀。

他死了，我遵守承诺，为他做了一个纸人。

后来，市里其他隔离点陆续走了两个人后，病毒感染情况渐渐好转。

警察来问过我楚青的状况，我实话实说，和他们了解到的事实相符，也未为难我。

我还留着“陨落”的录像，还有那个纸人。

他必定会走的，在没有接受治疗下。

他是第一，他的压力比其他人大得多。从谈话中可以了解到，他似乎把所有事的结果想得悲剧。

对楚青的陨落如此轻描淡写，我可没有同情和安慰别人的习惯。有，也是必要的礼貌和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