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镜（3）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镜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闪了闪，霎时放大变得清晰起来，一张苍白的男性面孔占据了整块碎镜。

“很对不起！但是我，我……”他语气仓促，眼神躲闪，没说几个字又突然双手抱头大声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镜子中，他的面容也崩坏起来，一块块皮肤变得焦黑后掉落，露出血肉，眼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黑。

碎片边缘被火焰缭绕，雷狮手掌中明显感受到高温热浪，下意识扔飞碎镜，在战斗中磨损的手套中心出现了灼烧的痕迹。

“啧”雷狮目光紧盯飞起的镜片，那里面的是个怨灵，现在明显不能正常交流，这镜片又不知道能收到哪儿。

雷狮准备强忍高温接下，但明显有人比他更快。

佩利一跃而起抓住镜片，落了地后知后觉说：“烫烫烫烫！”镜片在他的双手中交替接住，看上去倒像是马戏团的滑稽表演。

不过幸好的是没持续多久，佩利指尖形成两个深色小球，一上一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使镜片能够悬浮在空中又不至于被引力损坏。

雷狮神色冷若冰霜，面对近乎癫狂的怨灵道：“你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的公交爆炸案中。”

“我，我死……了？”怨灵的波动平缓了一些，“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你们，那你是谁？”

“你，你是神派来解救我的天使吗？”

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竟从这句话中听出来了几分祈求。

同时光滑的镜面之上，一只没有皮肤包裹的手伸出，尖利的指甲眼看就要刺入雷狮的胸膛。

卡米尔打起十二分精神，调动元力已经准备好将那只手打飞。

稍靠后的帕洛斯面上滑过冷汗，一贯的假笑也被取下，右手背在身后随时能够捏好一个暗影使者。

但令人意外的是，雷狮一把握住那只手，掌心被指甲划伤流出鲜血却也不曾减弱半分力气。

他紫色的眼中一片平静，好像对着怨灵又好像对着自己说话。

“我不是天使”

“我无法解救你”

“但我能够还你一个真相”

“让你不至于死不瞑目”

怨灵逐渐稳定下来，半透明的身躯逐渐自镜片中浮出，面容与躯干也恢复正常，除了他的右手——依旧没有皮肤，血肉裸露在外。

众人松了口气，帕洛斯试探着开口问：“怎么称呼？你对公交车爆炸案还有印象吗？”

魂灵思索了一下，话语有些含糊：“我叫做安勒，是个大学生。很对不起，我的印象里，公交车是与油罐车相撞导致的爆炸。”

雷狮双臂抱胸审视安勒，若有所思的样子。卡米尔从大厅那儿拿来了纸笔，在上面简单记录。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抬起湛蓝色的眸子望向魂灵道：“说说你上了公交车后的全部经历。”

“这个，我想想”安勒皱紧眉头努力回想，“那天，我是在梧桐街站——啊就是这附近上的车，目的地是图书馆。那时候车上除了司机只有我和另一位大爷，他提了一大袋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哦对了，还有一位大妈，我记得很清她抱了一个高压锅……”

“怎么会有人坐公交车带高压锅啊？”佩利打断了他，满脸都写着我不理解。

“所以才印象深刻啊”安勒接着说，“之后我就带着耳机听音乐，后面又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我没注意。”

“在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记得好像是司机突然转了下方向盘，结果就和对面的油罐车撞在一起了。”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