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末】笼中鸟02

3.

东方末与这里的人不同。

这些狱警虽说叫狱警，不过是顶着个警的头衔罢了。

他习惯地把手枪佩戴在大腿上，原因只是反应拔枪速度更快些。弩山狱警则喜欢耍帅，插哪里的都有。有人嘲笑他，快那零点几秒有什么用，一样能制服。东方末不语，自顾自地把手枪拆解保养。

白天他无特殊情况不会离开自己的管辖范围。他们这层楼关押的都是拥有星象力量的人或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不过时候未到没人动手而已。风平浪静下暗涛汹涌。

比如现在。

洛小熠没有退回牢房，矗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东方末单手撑墙慢慢立起身来，眼睛始终紧盯洛小熠。枪口丝毫不动，瞄准对方的心脏。

“双手抱头，面壁蹲下！”

洛小熠缓缓将手举到头顶抱头，猛然间东方末一脚踹上他的腹部，剧痛席卷而来，他几乎要以为紧跟其后的几声枪响是打在了他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东方末的暴喝：“都他妈别动！全体抱头蹲下！”

那吼声雷声般震耳欲聋，洛小熠捂住肚子，嘴角有一丝笑意，这家伙，居然也会骂脏话。印象里东方末极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更不要说爆粗口了。

骚动平静，尖锐的嚎叫侵扰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一个人紧握自己的左手，倒在地上扭曲成一只虾米，地上的一根手指引人注目，这是警告。第一声枪响，打断了那人摸到钥匙的手，第二，第三，则打在了屋顶上。

楼下的守卫听到枪声纷纷拔枪，正跨进车里的龙昊天动作一滞，按下守卫的枪，面对其不解的眼神只是用拉家常的语气道：“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豆腐脑吧。”守卫摸不着头脑。

接着是第四枪，死亡的枪声。

瞬间鲜血迸溅，脑浆混合着血从头上的窟窿流出来汇成一摊，鲜红带着灰白，在黑色的监狱里格外瞩目，引得人瞪大了

东方末持枪并未放松警惕：“0413手抱头蹲下！”洛小熠一手撑膝盖，一手捂着腹部，艰难爬起，心中腹诽你是不知道这脚有多重，换作一般人怕要废了。

走廊尽头一批狱警姗姗来迟。稀里哗啦一阵枪上膛的声音，更多的是虚张声势：“都别动！”东方末眼睛始终紧盯一人，心中冷笑，等上楼再上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人见情况稳定，收枪大步走来。监狱里淌着血的水泥地硬生生被走出了红毯的气派。靴跟撞击着地面，发出叩叩的声响，好似倒计时一下一下地跳动。

5、4、3……

从洛小熠的视角只能看到几双黑色军靴踏在了粘稠的血液上。

2、1……

靴子的主人似乎并未发现异常。直到看到触目惊心的画面，倒计时结束。

0。

“哇”的一声，三个狱警开关同时被触发，吐得天昏地暗，为本就空中弥漫的血腥味添了令人作呕的气味。连一群蹲着的罪犯都没吐，三个大男人倒是先吐了。

东方末等到三人恢复了行动能力，才从腰间甩出手铐将洛小熠拷上，押着人往辖区走，路过傻了的0164，他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脸。后者如梦初醒，腿抖的跟电动小马达一样。

4.

一直到好戏落幕，也不见龙昊天上来。按常理，发生这种事典狱长是必须要到场的。更何况依龙昊天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不来？

东方末不自觉加快了步子，龙昊天的种种反常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映。他没把握地想，思维总在打转。明明……东方末忍不住泄出一声气音。这种感觉就像极速思考的能力被封印了一般。

走到牢房前，倒地不起的牢门让东方末头疼起来。罪魁祸首毫无自觉，还转过头冲他笑。东方末额头青筋暴起，找了一间空一人的双人间将人扔了进去。

随后他回到自己房间，又打开了电脑。刚一打开，各种广告新闻就弹了出来。

凯某等战犯被捕入狱……

东方牌发胶，你值得拥有！

席罗寿终正寝，星魁：我们失去了一位伟大的领导人。

洛氏定型喷雾，比发胶更宜人

前斗龙队长确诊精神疾病……

雾谷长老得意门生申请出战东方！

东方末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直到出战那条新闻。

他记得，龙昊天和他说过雾谷是他的长老。他点进去。星龙圣域联合军刚平定了西部战场，东部战况依旧焦灼，于是龙昊天主动请命。

主动请命么……

他心下烦躁，随手打开龙昊天给他的档案，浏览一番，果真是叫洛小熠。像是印在脑子里，见到人的那刻大脑条件反射般道出了那人的名字。但这并未缓解他的情绪，反而火上浇油，摸不着头的线索又多了一个。

东方末向后仰倒在靠背上，太阳穴一抽一抽，不算痛，但足以让人无法忽视。 目光落到任务栏最小化的头像上，他一把拍上电脑，看向窗外。监狱里没什么好看的，唯一的风景就是铁杆窗的单调天色。狱警室的窗户也很高，抬头只有一片灰蒙的天空。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空无一物，四下寂静，铁色的墙壁反射的天光使得东方末怔了一瞬，以为自己也身在牢狱之中。

其实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困于此地，身不由己罢了。不知怎的今天格外烦闷，东方末此刻只想痛快淋漓地打一场，让那些破事都随汗液排出。力量在身体里奔涌，刹那间游过每一条经络，像支燃烧着的火把，一路点燃血液，直抵心脏，挤得人血脉偾张，激起对战斗的渴望。

他抑制不住地握紧拳头，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的本能在叫嚣。却又太陌生了，他记忆中从未有过如此的兴奋，这让他难以把持。但他清醒地知道，他不是想靠动手来发泄，也不是虐菜，他渴望势均力敌的战斗。

他想起来了，来到弩山后，是有过一次的，在一次私下的格斗比试。不过是被龙昊天带走了，途中两人在僻静处大干一场，没有任何技巧。龙昊天不动手，只是想擒拿住他。

很短的一番角力，他把龙昊天压在地上，但是并不痛快。他狠狠揪起身下人的领子，说不清语气中究竟是请求还是命令，让他和自己打一场。对方冷静地掰开他的手指——指甲嵌进肉里，两人的手都血肉模糊。许是从没想过龙昊天会耍阴招，脖颈一痛，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上瘾的毒药，而是一种几近于压抑的疯狂——被禁锢地太久了。

边上牢房传来洛小熠的声音，东方末像是被一阵飓风席卷而过，火险些被吹灭，霎时间冷静下来。似是找到了目标，被裹挟着带来的更多氧气随即使得火更旺了。

他想和洛小熠来一场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