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梦中人

8.

“你难道不好奇吗？”冬意褪去，便开始下起朦朦春雨，雨滴一点点打在雨棚，陈天润坐在雨棚的草地上问左航。“好奇什么？”左航觉得莫名其妙，陈天润从不这么问他，况且整个别墅他有什么好好奇的？

“好奇我们为什么不跨年，不过春节？”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12月31号晚左航有用手机倒计时，也有跑去每个人的房间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只不过到陈天润门前他被余宇涵叫住，余宇涵说不要去和陈天润说，陈天润有其他安排。左航盯着木质房门，想到陈天润已经睡着了，只好点点头。

现在想起来，那晚左航说完新年快乐后，感觉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特别是余宇涵，一句“睡了”就打消了左航。

“我们今天过新年。”陈天润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招呼着左航一块躺，左航多少有点洁癖，跑去客厅拿了落地窗上的毯子给陈天润和他各垫一张才躺下。“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吗？”左航侧着身子去看陈天润棱角分明的侧脸。

“今天立春。”陈天润拉起左航的手仔细玩弄起来，一次次抚摸每个手指的关节，像是仔细欣赏一件珍贵的收藏品，易碎易上瘾。“春天就是新年吗？”左航任由陈天润去玩他的手，看他微笑的侧颜有种想要压在身下的感觉……咳咳，不能往下想。

“嗯，春天来了，新的希望就来了不是吗？”陈天润侧身用手撑头有意无意往左航脸上靠，盯着左航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亲了一下。“嘶……要不是在雨棚我直接把你按在床上。”左航又狠狠亲了一口他。

“去你的吧。”陈天润一下走起来，耳朵透过刺眼的阳光都红透了，左航轻轻捏了捏他的右耳，他的手指就像被火烧过一样：“要不要这么害羞，又不是没做过。”

“快走快走，去买今晚火锅的食材。”

“一起？”

“你和余宇涵去吧，再问问邓佳鑫去不去。”

“你呢？”

“朱志鑫最近心情不好，我去安慰一下。”

苏新皓自从上次换到苏黎后，朱志鑫无论怎么要求他都不愿意换回来，他说他要帮朱志鑫解决完那些人渣，朱志鑫怕他杀人，聪明沉默的人一但杀人则不可阻挡。苏新皓叫他不要管，他们在动朱志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死呢。

就这样，朱志鑫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待了快三天，除了每晚出来吃点面包然后吃失眠药，一整天都不会去吃任何东西。苏新皓房间里面没有锐利的东西，陈天润倒不会担心他像余宇涵当年那样，只不过害怕他也得了病，那整个别墅就没一个健康的了。

余宇涵有抑郁症，童禹坤有人格分裂，左航脑子有瘤，至于陈天润……戒同后遗症。他的症状不严重，只不过是总有那么一星期会躺床上起不来，跟抑郁一样，一次又一次回忆那段苦不堪言的时光。

朱志鑫不能有事，苏新皓为此也特别保护他，一切都顺着他，除了这一次。陈天润也没有从朱志鑫口中问出他父亲对他怎么了，事情看起来很严重，严重到一个不爱打架的人扬言要处理掉那些人渣。

“咚咚”陈天润试探性去敲朱志鑫的房门，里面不会有回应，他想自己打开，却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朱志鑫，我是有钥匙的。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陈天润大声喊。

朱志鑫一定是听到了，房间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摇摆不定，走进门口又走回床边，陈天润直到朱志鑫很难堪，为了让他开门，陈天润只好用钥匙先把锁打开：“你自己来开门，快点我腿伤没好完，还很疼。”

朱志鑫在余宇涵嘴里听说了他们下山遇到的事，他们被打时陈天润膝盖上面的伤裂开，在警局录完笔录才去医院从新缝合，他不忍心让陈天润在门口站这么久，只好妥协开门。

“你还想这样多久？”陈天润把热牛奶塞到朱志鑫的手里，眼神威胁让朱志鑫喝下牛奶，长时间没喝东西让他胃里一阵暖意还打了个寒颤。

“什么多久？”他已经很久没睡好了，面对陈天润的问题还有点转不过弯。

“苏新皓会想看到这样的你吗？”

“谁让他这样对我。”

“别赌气了，好好吃饭，别忘了你用的是苏新皓的身体，你垮了他也垮了。”

“你说……他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说着朱志鑫向后躺瘫在床上，像是没有希望不愿面对，“我不是赌气，我是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当然会回来，他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别担心了。”陈天润和他睡在一起，才发现天花板上贴满了星星贴纸，是会发光那种。朱志鑫抬手去数：“这是苏新皓为我贴的，我怕黑，他说他就是这些星星，有他陪着我。”

“过段时间我给左航也贴一套。”陈天润闭眼幻想左航收到这份礼物时的表情，“就在他生日送给他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你要看着点邓佳鑫，他好像暂时看不出来你和左航的关系。”

“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你也不看看邓佳鑫看左航的眼神，他都要把他看穿了。”

陈天润不知他们下山有没有吃饭，便煮多了几碗面。面被端出餐桌时他们刚好回来了，每人左手右手都拿了很多东西，两人跑去帮忙安置。左航见到多日未见的朱志鑫突然这么开朗，高兴地一下抱住自己的好兄弟。

“至不至于啊你。”邓佳鑫用空置的手轻轻拍了一把左航的脑袋……

“嘶，你怎么和陈天润一样爱打我脑袋。”

“别扯上我啊，我现在不爱打你了。”陈天润把“年货”一个个摆放在厨房，听到自己的名字，脑袋探出厨房落地玻璃门，用审视的阳光看左航摸头痛苦的表情。“抱歉，我又忘了左航脑子有瘤子。”邓佳鑫抬手想去帮左航揉揉，左航却下意识躲开。

“没事的，想打就打嘛！”左航还给邓佳鑫一个灿烂的微笑，眉眼弯弯却看到邓佳鑫皱眉的难堪表情，或许是自己下意识地躲闪伤到了，虽不知道他曾经与邓佳鑫是什么关系，但感觉邓佳鑫对他很亲密，这样也让他难堪……他有陈天润了，邓佳鑫还不知道，“陈天润之前也尝尝打我，现在不就学会刹车了吗。”

“别站在门口了，咱们今晚吃烧烤。”朱志鑫推开两人，冲进客厅碰到沙发就躺，“累死我了，余宇涵去搬炭，陈天润去解冻食材，邓佳鑫去拿凳子，左航随便 我也随便。”

“嗯？朱志鑫……”余宇涵向前揪着慵懒的朱志鑫的耳朵，疼的朱志鑫哇哇叫。“好啦，别闹了，休息一下再摆东西吧，看你们都累了。”陈天润走出厨房阻止了这荒唐的打闹，和朱志鑫一起躺在沙发上。

“我去打扮打扮~”左航直径走回自己房间，不等其他人回应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陈天润觉得左航今天有点不太对劲，上去想开房门却发现左航早早锁了门，左航自然知道他有钥匙，听到门口的动静，就发了个微信给陈天润：“不用管我，别进来。”

“止痛药在我房间不在客厅，受不了来我这。”陈天润秒回信息，左航却以无力去打字回复。他的头像被榴莲连续进攻一般，疼的他双手无力双腿发软，汗液飞快冒出，他平直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疼的转身都觉得难受，想叫又怕陈天润担心，他知道陈天润在门外没有走。

“咔嚓”左航的房门再次打开已经过了半小时，陈天润呆呆地站在门前，眼睛看得出来是刚哭过，见到左航没有血色的脸，心疼得眼泪控制不住往下飞奔，左航双腿一软倒在陈天润身上：“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这是药，我买了很多……”陈天润从裤带掏出了几瓶药，都是满的，“疼你就吃……我看不得你难受。”左航接过药，帮陈天润擦拭了流不完的泪水，嘴唇相碰那一瞬间，两人眼泪交错，如果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永远不会变，谁也不会离开谁。

陈天润跑到房间换上了一套高中时穿的校服，虽有些小了，但也能凑合着穿。左航看着眼熟，好像是第一天来时那场梦，陈天润就穿着这一套校服，带着他在操场狂奔。“陈天润，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啊？”左航站在原地对背光的陈天润说。

“在梦里吗？”陈天润歪头一笑，在左航看来陈天润就是下凡的仙子，逆着光把他从新带回属于他的地方。“对，在梦里。”左航耸肩，转身下楼，陈天润也跟了上去。

躲在楼梯转角的邓佳鑫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慌忙跑下楼梯，却因为动静太大被左航抓了个正着。“啊，我就是饿了看你们下来了没有。”邓佳鑫挠头解释，他像是刚做了亏心事，啊不，他就是做了亏心事。从左航和陈天润上楼开始，他便在楼梯转角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左航虚弱地走出房门时邓佳鑫也哭了，但让他最崩溃的，是陈天润与左航的那个吻……不可能，左航他是我的男朋友……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余宇涵把邓佳鑫拖到一旁：“邓警官，做人不要多管闲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