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宫女

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左相府发了帖子邀请肖大学士还有右相过府赏雪。

左相袁超是个爱好风雅的，府上的园子修的兼具江南园林的秀雅和北方园林的大气。

赏雪的亭子里早就备好温酒的炉子，还有各色的下酒菜，待肖炀和岳中甫来了之后，袁超便只留下一个斟酒的小童，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酒过三巡，三人的话题也从赏雪转到了朝政之上。

“听说昆塔草原的游牧已经和边军打了几场小战了！”

岳中甫斜倚着椅背，目光在袁超和肖炀两人脸上来回。

肖炀正望着不远处的湖心亭出神，听到岳中甫的声音转身回过头来，扫了一眼岳中甫。那双年轻时候迷得京城闺秀脸红的多情目，此刻让岳中甫背脊一阵发凉。

“右相不是看到边关的邸报了么？”

肖炀走过来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有些不羁的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椅子，一副风流俊雅的模样。

同样是靠着椅背，肖炀给人一副风流俊雅的模样，而岳中甫则给人一副中年邋遢大叔的模样。

岳中甫也觉得有些别扭，便坐直了身体。他知道自己在外貌上的和眼前两人的确有差距，他也一向对外貌不看重，不过此刻这般的对比让他还是有些讪讪的。

“这应该还是游牧在试探，而且冬日已至，往年冬日时候边关一向都是停战的，我估计大规模的交战恐怕还要等到开春！”

左相将小童也打发走了，自己执壶倒酒，给三人都满上了。

酒是秋露白，放在炉子温的正好入喉。

肖炀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次恐怕等不到开春了！”

明理堂，地龙烧的火热，整个寝殿中都暖意融融。我靠着胡床，望着窗外的大雪。

“陛下，卢将军在殿外候着了！”李银走过来禀告。

“让他进来！”

卢继英显然是从校场直接过来的，身上的披风都沾上了泥点，头发上沾到的雪都化成了水滴，缀在发梢。

“给卢将军拿帕子来！”

“谢陛下！”

他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然后便开始汇报起暗炎军的情况来。

“暗炎军现在最缺乏的便是实战了！”

实战啊？我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卢卿可有良策？”

“良策倒是谈不上，臣的确有些拙见。从京师前往吴州，大约需要经过五个州，丰州、儋州、琼州、清崖最后经沣陵进入吴州。这一路上山峦众多，不少地方都有盗匪盘踞，特别是琼州和清崖，两地更是山多险峻，与吴州极为相似，正好可以用来给暗炎军实战！如此暗炎军的开拔也有了名头！”

“剿匪？”

我示意苏尚宫去拿了堪舆图来，的确进入儋州之后山峦便开始多了起来，这些山峦便是西南的屏障，也将成为暗炎军挺进吴州的险阻，若是一路扫匪过去，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那就按照卢卿的意思办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卢继英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末将打算就三日后出发！”

我点头同意。

“另外。。。”卢继英吞吐的开口。

“何时让卢将军为难？”

“陛下可知夏首领找了末将说想要一起前往吴州？”

卢继英低垂着眉眼，然而我却从他的神态中读出了拒绝的意味。

“朕知道，他有和朕说过！这让卢将军为难？”

卢继英抬起头，坦然道：“末将觉得夏首领并不适合去！”

“为何？”

与我而言，其实我内心并不希望夏夜去，只是我知道他的渴望，与暗炎卫的首领相比，他其实更想成为一名执掌沙场的将领。昔年，明德帝将他放在暗处，后来夏晸为了能够从徐太后手中拿到亲政的权力，也将他放在了暗处。

时至今日，我却不舍得将他放在暗处。

他想成光明正大站在我的身后，他想成为一个驰骋沙场的将领。

这些我都必须要支持他！

“末将不知该如何安置他！”

“你就将他当做一名普通的兵士，普通的兵士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不必特殊，也不必特意的去照顾他！”

我相信他可以凭着他自己的能力，去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一切。

卢继英走了之后，我又在窗边继续赏雪，而夏夜顶着一身风雪出现在我的窗前。

“那边梅花开了，我特意给你折了一支过来！”

夏夜将一支开了满枝的梅花递给了我。

“你这一身风雪，就是为了去折一支梅花！”

待夏夜进了寝殿，收拾好他自己，梅花已经摆在了我的案头，红梅娇艳配着洁白的花瓶，倒是不负着满园的红梅覆雪。

夏夜从身后拥着我，在我的耳边亲了一记。他的唇很热，比我这个在寝殿待了半日的人都热。

“来了多久了？”

“从卢继英来的时候我便来了！”

我点点头，把玩着他的手指。

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手。他身上大约也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那就是都听到了！你接下来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了，我可是交代了卢继英普通的兵士如何，你就如何的，对你可是没有一丝特殊照顾的哦！你想要的，只有靠你自己的努力去拼，才能得到了！”

夏夜收拢了怀抱，将我紧紧的抱着。

“等我回来，我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身后！”

三日后，卢继英带领着暗炎军开拔了，夏夜也随同一起走了，他们走的悄无声息。

清晨醒来时候，床榻的另一边已经凉了，我在榻边愣了一下，直到苏尚宫来催我。

“陛下，起身吧，今日有朝会！”

下了朝之后，难得夏承昀过来请安，他的身量长高了很多，礼仪也行的标准。

我留他吃了午膳，过问了一下他的学业，然后勉励了他几句，便让三喜送他回去了。

“陛下！”

三喜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长相楚楚可人的宫女。

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话都说不利索。

“奴婢参见陛下！”

“就是她吗？”我看着三喜问。

三喜点头：“陛下，这个宫女是两个月前分到亲王宫中的！奴才问了宫中的其他人，这个宫女来了之后便各种的往亲王面前凑，而且有意无意的想要打听关于陛下的事情！”

我示意了一下苏尚宫，她上前捏住那宫女的脸，招来两个内侍将她给押了下去，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便将她的供词送到了我的面前。

“这个宫人虽然是一条小鱼，保不齐她的身后就是一条大鳄呢！将她交给暗炎卫，告诉纪肆明日我要知道她身后究竟是谁！”

夏夜离开后，暗炎卫便由纪肆来负责。

纪肆也没有让我失望，当天晚上便将他查出来的东西送到我的案头。

“上阳长公主？”我有些诧异，这位不是给收拾了吗？怎么又出来蹦跶！

“她是怎么回事？那一年的刺杀案没有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