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祭天

年关将至，皇家最重要的祭天典礼也已经筹备完成，就等着天子上台祭祀了。

只是皇帝陛下的病情反反复复，连续几日的朝会都没有参加了，两位丞相提议请太后娘娘代天子祭祀。

我陪着慕容大娘子在御花园中行走，御花园中的梅花开放，殷红，粉白，蜡黄，最特别的还是那几株绿梅，大片大片的交织，给这单调的冬日添了一抹色彩。

“这冬日的梅花倒是开的应景！”

慕容大娘子虽然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但是面对这一大片的美景，还是弯了嘴角，心生愉悦。

“嗯，这是冬日难得见到的色彩了！今年公主府没有举办赏梅宴吗？上阳长公主府不是一直都很得意他们家的那个园子吗？”

上阳长公主是夏晸的姑母，当今天子夏承昀要尊她一声姑奶奶。这位长公主是皇后生的，是唯一的嫡脉，惯是个心高气傲的。当初夏晸第一次立后的时候就动过将女儿送入宫中的念头，只是最终皇后的位置给了当时左相李鸿基的女儿。

长公主府的大姑娘也是心高气傲的，自然是看不起皇后以下的位置，后来这位嫁给了景国公的嫡孙。原本这个国公的爵位是要降等袭爵的，最终在上阳长公主的周旋之下，这位嫡孙依旧袭了国公的爵位，不过只是一个名头，相应的禄米银钱等相应的都减半的，其实也就是降等了，只是这名头说出去好听而已。

夏晸第二次立后的时候，长公主府没有适龄的姑娘，于是这位长公主倒是将景国公府的一位姑娘给推了出来，大力的游说夏晸。夏晸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和的面孔，甚少发脾气，总给人一种很容易拿捏的错觉。然而经历过他亲政交替的老臣都知道，这位可是个心狠的，冷心冷肺，杀人不见血。

当年的徐太后可是个心机手段样样不缺的，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手中，拱手将朝堂交给了这位新帝。

“长公主府倒是邀请了，只是先帝走了还未过一年，也不好大肆的摆宴席的！”

听到慕容大娘子的话我忽然怔了一下，日日都能见到夏晸，我有时候都会忘记他已经死了这件事。

“怎么了？”

慕容大娘子注意到我的失神，以为我是冷了，便说回凤盛殿去。

正好我也没有了逛的心情，便携她一起回去了。

“你可还记得景国公府的那位七姑娘？”

“嗯，你说景寒碜啊？”

“人家叫做寒香！”

这位景七姑娘据说是生下来那日景国公府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就取了个寒香的名字。

这位一直都以自己的名字为骄傲，后来有一次在京城某家举行的赏花宴上，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说话口齿不清，将寒香说成了寒碜！

之后这个外号便跟着这位景七姑娘了，比她的名字还让人记忆深刻。

“她怎么了？”

“她和右相的儿子订了亲？”

“右相似乎只有一个儿子？是我想的那个吗？”

右相岳中甫的儿子岳少祖，是个浑人，他每次见到我和卢蓁蓁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因为我和卢蓁蓁曾经当着他的面打断了他的好兄弟赵二公子的腿。

不是让家丁打的，是我们两个亲手打的，打完之后我们俩原本还想要教训岳少祖的，谁知道他自己被吓晕过去了。从此以后，他便很怕我和卢蓁蓁了。

“怎么？长公主这是要搭上右相这条船？还是右相脑子不好想要联合宗室？”

当然都不是。

岳中甫听闻自己老娘给儿子订了景国公家的七姑娘，一口茶差点呛死自己。

“娘，你怎么能给那个孽障定这个亲事呢？”

岳老夫人一听儿子这样称呼孙子就生气了，冷冷的道：“什么孽障？少祖是你的儿子，我的嫡亲孙子！再说我给他定亲怎么了？少祖也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

“就算是要定亲也不能定景国公府啊！”

岳老夫人一拍桌子，满脸的不高兴：“景国公府怎么了？你堂堂的丞相，你的儿子难道还配不上景国公府！景家也不过是有个爵位的破架子而已。我孙儿怎么就娶不到！”

岳中甫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老娘解释这朝堂风云，京城的世家就是泥潭，他出自寒门，这些世家一直都不屑与他相交。如今居然想要结亲，这明显的就是挖了坑等着他来跳的！

他在厅中来回的踱步，实在觉得无力，自己的老娘怎么都说不通。

岳老夫人见自己儿子真是生气了，便软下来劝：“儿子，你不是一直都说这京城的世家瞧不起出身寒门的你么？咱少祖若是娶了景国公府的姑娘，日后咱们岳家也就不再是寒门了，我看人后还有哪个世家瞧你不起！”

岳中甫被岳老夫人的话气的肝都疼了，他本出身寒门，之所以能够爬到今日的位置也是因为先帝想要拔除世家对朝堂的把控，所以才大力的扶持寒门。

他身后所站的也皆是寒门出身的官员，若是他此刻跟景国公府结亲，又怎么跟他身后这些寒门官员交代。

当今主政太后虽然出身世家，但是她似乎也是延续了先帝平衡世家和寒门的策略，若是他和景家定亲，他这个右相的位置恐怕也要做不长了！

现今朝堂上可是暗潮汹涌，稍微不甚，就可能被这暗潮吞没，尸骨无存！

他和自己的老娘又说不通，气的他甩手出了门，刚走到了门口，便遇到一个捧着拜帖的小厮。

拜帖是他一位忘年好友送过来的，邀请他去醉仙楼喝酒。他现在的确需要借酒消愁一下，便随那小厮上车去了醉仙楼。

夏夜靠着窗，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这是他从云州带回来的，同时还带了好几车的留人醉。

他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送些到宫里去，那位从云州带回来的几坛估计已经喝完了吧！

“夏老弟，还是你舒服啊！”

岳中甫上来看到夏夜闲适的模样，顿时满是羡慕。

他和夏夜相识还是好几年前，这位是来自云州的举子，来京城参加科考，屡次不第，便也心灰意冷，寻了个书馆与人抄书为生。

夏夜的父母早逝，为了来京城科考，云州那边的祖屋也都卖掉了。他在城西买了民宅，打算日后便也定居在京城。

岳中甫在书肆中寻书时和他相识，两人聊的投缘，岳中甫爱惜他的才学不忍他埋没，鼓励他继续参加科考。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忘年交。

“岳公，这是心绪不佳？有何烦心事，说出来让小可给你参酌参酌！”

岳中甫长叹一口气。

夏夜给他倒了一杯酒，殷红的酒水配着剔透的琉璃盏，诱的人酒虫大动。

“这是云州老家那边亲戚上京来给我带的酒，岳公尝尝！”

岳中甫喝了一杯，满足的喟叹：“还是小老弟你会享受！”

夏夜又给他倒酒，几杯酒下肚，岳中甫便和夏夜说起自家的糟心事。

夏夜倒也不说什么，只是一边听一边给岳中甫倒酒。

留人醉入口绵软，可是后劲却足，岳中甫喝了两坛子，整个人都已经昏昏然了，夏夜吩咐了小厮将他送回了岳家。

他一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跺步走回城西的住处，路上遇到巡防的禁军，今日当值的正是肖锦书。

肖锦书看了一眼夏夜，远远看这书生的身形俊朗，以为他定也有副好的相貌，只是待人走近了，才发现他长了一副普通的相貌，倒是有些诧异。

那书生发现肖锦书的打量，倒也不慌张，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间倒是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肖锦书也对着那书生缓了缓表情。

禁军很快走远，夏夜回头，驻足了一会儿，摸着下巴缓缓笑了。

“肖家的人还真是有意思！”

作者什么叫做爱屋及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