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什么让你留恋人间

慕容大娘子请旨入宫，我很高兴，早上朝臣们又为了皇帝出巡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平日里我肯定会带着小皇帝偷溜，而今日我反而饶有兴致得看着他们吵。

“母后今日心情很好？”小皇帝这几日长个子了，在孔大儒得教导下他得行为举止更加得守礼，胖胖得脸配着一本正经得模样，让人有想要逗弄得欲望。

“何以见得？”

我托腮看着他，小家伙和夏晸长得很像，几乎就是小号得夏晸。想到夏晸，我便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不在。

这些日子那位陛下非常得忙碌，就是奏折也不给我批了，还美其名曰是信任我得能力，呵！

“母后今日没有扔奏折！”

冤枉啊！那次扔奏折得明明就是那位陛下啊！而且也就扔过一次而已！

“启禀太后，以臣拙见，在陛下太后巡查期间，应留辅政大臣监国，青峰将军护卫陛下太后安全！”

“准奏！”

这群大臣吵了三日最终就是维持第一版的意见，这三日的争论究竟为了什么！

小皇帝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大约争论可以显示出大臣们兢兢业业没有尸餐素位吧！”

今日可以见到慕容大娘子，我心情好，所以不吝为小皇帝解释一下心中的疑惑。

吵了三天的问题被解决了，朝臣们也没有别的事情要上奏的，朝会自己就散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凤盛殿，今日抬轿的几个内侍的功夫不错，走的快轿子还稳的很。

我几乎就是飞扑进慕容大娘子的怀里的，唬的她赶紧的搂住我。

“那么着急做什么？气息都急了！”

慕容大娘子细细的打量着我，她的目光还在我额头上停留了一下。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我赶紧摸摸脸，莫非是我走的太急，把妆都弄花了？

“没有！”她摇头，“你说你之前出现了眉心痣，后来消失了是吗？那你同我细细的说说。”

我点头，这件事还是上次我跟她说的，当时正逢老头过世，我们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我就一带而过，她也没有追问。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长的那颗痣，便让长虹长青来说。

长虹长青的口齿伶俐，很快便将事情仔细的说完，在她们说的时候，慕容大娘子的眉头一直都蹙着。我一开始还听着长青两人述说，后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大娘子的身上。

“嫂子知道这个红痣的渊源？”

慕容大娘子摇头：“我不知道，你哥没有跟我说！”

我点点头，便也不再追问。这颗痣我大约能猜到一点，左不过和夏晸有关，我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我就知道！”慕容大娘子看透了我的心思，“你呀！”

她抬起手指敲了敲我的额头。

“你也不要想这些了！”我搂着慕容大娘子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进宫的这段时间已经长高了一些，以往靠着她的胳膊，现在都能靠到她的肩膀了。

慕容大娘子摸着我的头发，她的发间已经有了白丝，心酸袭上我的心头，我靠着她轻声的呢喃：“肖炀是个大坏蛋，将来你不要他了，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慕容大娘子低声的笑：“从小到大你都致力于挖你大哥的墙角啊！”

我也笑，小时候我经常跟肖炀在大娘子面前争宠，我们各有胜负，那个时候我就对着他放过狠话，说我终有一日会带着慕容大娘子远走高飞。

“肖炀他最坏了！”

“是，他最坏！”

“他罚我抄书，还不许我吃糖，还不许我出去玩。。。”

我历数着肖炀的坏。虽然他罚我抄书是因为我上课的时候捉弄先生，在他的茶水里加了辣椒，把老头的嘴巴都辣肿了。

不许我吃糖，是因为我牙痛，大夫交代不可以再吃甜食。

不许我出去玩，因为我和卢蓁蓁一起把张家的小儿子给揍成了猪头。

“你个小没良心的！”大娘子摇头，“你大哥最近无事，将昔年你所抄的那些作业都给整理出来，那日我还看他偷偷的红眼，若是知道你这般的想啊，他肯定要气的睡不着了！”

“他居然还有这么感性的时候？”肖炀看我旧时的作业红了眼，我怎么就这么的不相信呢？

“是不是那作业上的灰尘太多了，迷了他的眼？所以眼睛才红的！”

我这话一出，慕容大娘子噗呲笑出声来，而站在一边伺候的长虹和长青也都捂着了嘴，低低的笑了。

在众多的声音中我似乎听到了夏晸那独特的声音，我环顾了屋中一圈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以他的教养应该做不成偷听别人说话这样的举动来，大约是我听错了。

我和大娘子又说了一会儿话，留她用了膳，又挑了一堆的东西让她带回去，然后目送她离开了凤盛殿。

我回到寝殿的时候夏晸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靠窗的须弥榻上，手上拿着一只玉扳指在摩挲着。他现在的身形已经完全的凝实了，在我的眼中他已经和一个正常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到现在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他，所以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只是我若是臆想的话怎么会臆想出他来？

“伯夫人回去了？”他见我进来，便抬头看向我。

我点头，看着他手中的扳指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扳指！”他晃晃手中的东西说，“从我的陪葬品中拿出来的！”

我一阵无语，这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当然正常人也没有机会把玩自己的陪葬品！

“这个扳指是我祖父昭明帝的心爱之物，他喜欢打猎，闲暇之余最爱射箭，这个扳指陪了他大半生。他晚年把这个扳指给了我父亲明德帝，我父亲身体不好不善于骑射，这个扳指便躺在他的私库里吃灰，后来他又给了我！”

居然还是历经三朝的老物件，昭明帝也是位了不起的帝王，他还曾经御驾亲征过。京师的茶馆里任何一个说书的，都能说上一段有关这位帝王的传奇故事。

“你知道肖丰益吗？”

我点头，肖家的祠堂中供奉着这位的牌位。

“是我的叔曾祖！”

“他陪葬在了昭明帝的皇陵中！”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肖家的祖坟就在望陵山上，那座山之所以叫做望陵山因为过了那座山就是本朝历代帝陵的所在，眼前这位陛下的陵也在那里。

“你今日去皇陵了？”

夏晸点头。

我很好奇他有没有去过其他皇帝的陵寝。

“去过！”

“那你见到那些帝王了吗？”

“没有！他们早就往生了！阴阳两隔，这人世间的事情早已经与他们无关，何必留恋人间！”

“那你呢？是什么执念让你留恋人间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