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见星光，破旧的楼台之上，暗黄的灯光洒落，赵局的脸色无比凝重。

对峙许久之后他动了动干涩的唇角，嘶哑着低喉出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杀王忠？他想干什么？”

“赵局你问错人了，我要杀谁不需要向你交待，同样是拿人钱财替消灾，您这出义正言辞的戏码不适合摆我这里唱。”打扮普通长相身高都平常的青年难得有一副好嗓子，他的音色堪比声优非常有辨识度，细长的双眼微微上扬，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一脸嘲讽看着赵局。

“你!”赵局气急败坏，脸上肥肉颤动，“我要见他。”

“老板这会儿应该在医院呢，但是赵局您敢去见他吗？”青年坏笑不坏好意道。

赵局起身又坐下接着拿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凉水试图逼自己冷静下来。

而一旁的青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赵局，您还是请回吧！我这庙小容不了您这大佛，何况您这么大一官儿，大半夜出现在我一个杀人犯家里不太合适吧！”青年的声音依旧好听但是不难听出他话里的嘲讽。

赵局斜看了他一眼轻蔑冷哼，“呵，告诉他最好别太过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一把年纪了无所谓，但是他才跟他见面应该不想就这么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赵局说完转身下楼。

青年依旧一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赵局走后他熟练的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酒壶，揭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先往地上洒了洒在进行某项仪式，然后一口灌了下去。

烈酒灼喉，不收控制剧烈咳嗽声在夜色中回响，可是这个点了，已经无人窥见他的挣扎。

黑色的老年机微微震动，青年微微挑眉。

“老板”

“您确定？”

“好的”

青年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面色却比之前白了几分。

……

四周一片苍白不见边际的白漠，陆知省不停歇的走着走着，走到筋疲力尽但是他似乎被放逐到了无人的荒漠，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声音不断回响。

画面一转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挣扎着却止不住的下落，直到他使不出一点儿力气，他声音再次回响，前方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老王，老王，老王，老王……”陆知省朝中那个影子大声呼喊。

“老王……老……”终于那道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了，浑身是血的王忠站在他面前。

陆知省从梦中惊醒，入目的是死一样的苍白，他的眼睛划过一滴泪。

鹤守一见他醒了，连忙起身照看见他流泪急忙关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苦了？”

“王忠……？”陆知省深深看了他一眼。

鹤守一眼神微微闪躲不敢直视，“他，死了。”微微顿了顿，“凌栤本来不让我先不要告诉你的。”

陆知省直愣愣闻言直愣愣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小陆儿……”鹤守一话刚到嘴边，陆知省却打断了他，“鹤守一你能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吗?我没事，真的。”

“好，我陪你!”鹤守一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手心传递开来，而陆知省的心底却始终一片冰凉。

他们就这样静坐了许久，陆知省的眼睛离开过天花板，而鹤守一的视线一直在陆u知省身上停留。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也那么远。

“小陆儿，赵局来了”病房的门被敲响紧接着是赵局带着俩个警司来了。

王忠的死已经立案，陆知省就目前来说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他需要接受调查。

“嗯”陆知省微微抬眼，鹤守一起身将他起靠坐在床头。

“鹤先生，麻烦你先回避。”赵局的视线从鹤守一的脸上轻略而过，随即公事公办开口赶人。

“知省?”鹤守一没有理会赵局先看向陆知省。

陆知省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鹤守一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守在病房门口。

“小陆，接下来的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这俩位是市局的赵警官和罗警官，协助此次案件的侦破。”赵局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陆知省抬头看了眼赵局，他很清晰的看见赵局眼中的无奈，“我会的。”

“陆队我们就不多做寒暄了，你为什么会约王忠见面?为什么选在那里？据我所知昨天你还负责鹤云沁的案子，再案子还未侦破的情况下你擅自离岗是为了什么？。”陆知省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平时是他审讯犯人，如今身份对调他成了被审讯的那个。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陆知省把有关N11以及自己拜托王忠帮忙调查“乐园”酒吧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交待了。

赵局坐在一旁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市局的赵警官接着问道：

“也就是说昨天王忠约你见面是因为他已经调查到“乐园”的背景了，但是你们又为何那么急于见面呢？不惜擅离职守?”

“因为我师傅陈傲，我一直在调查N11，前段时间N11再次出现在凌江，我并申请了调查当年6.17的卷宗，知道了“乐园”是N11最早出现的场所，但是关于它的背景确实语焉不详，王忠离开公安系统后一直从商这些年也颇有成就，我让他帮忙私下调查“乐园”，昨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找到了一个四年前从乐园离职的经理并且知道很多内幕，但是他要赶飞机当时距离起飞只有两三个小时了，就让王忠带他到乔家村等我。”陆知省回忆起事情的经过，便知道自己过于心急反而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还害死了王忠。

如今他算是深陷囹圄，短时间内要回到警局工作是不可能了。

“赵局!”凌栤满头大汗出现在病房门口，赵局看了眼陆知省又朝两位市局的警官点了点头，走出来病房。

“你见到王忠说的那位离职经理了吗？”赵警官点点头又问道。

“我到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人，我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被人偷袭了，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说到这里陆知省的双眼泛红，是自责是愧疚，他不该把王忠卷进来的。

“好的，陆队，后续还请你继续配合我们调查，今天先到这里。”罗警官合上笔录本起身对陆知省说，随及二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的赵局正急得团团转，看见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追问。

“怎么样？”

“老赵，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陆知省杀的，同样也证明不了人不是他杀的，一且还是要等。据他所说他被人盯上了的可能性很大，你前段时间报备有关N11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现在这个关头负责这个事情的陆知省却出事了，说明N11背后的人，可能坐不住了，老赵你要小心了。”赵警官和赵局从前一起共事过私下关系也还不错，陆知省的事已经在公安系统内部传开了。

陆知省出事他手头负责的关于N11的一且都要暂停了，这无疑是想切断赵局左膀右臂，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多谢，辛苦了。”赵局苦笑，然后事情远比他想的要遭，“事情在网上传开了，小陆怕是前途堪忧。”

今日一早王忠的家属就登报了，王忠好好端端的死在了前上司身边，而陆知省姑且算“位高权重”他们通过媒体手段向警方施压确保给王忠一个交待。

网络世界已经掀起千层波澜，前有女富豪被杀抛尸街头，今有刑警队长涉险杀害前下属，这两日的新闻迅速刷上社交媒体头条，医院外面已经汇集了各家新闻记者都等着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吃瓜群众们其实不那么在意事情到底如何，只是贪图新鲜劲儿，他们不知道全貌，却不影响他们肆意评论。事情哪怕过了很久真相已经大白了，他们还是会来一句“哦，他不是杀人了吗？杀了人还能继续当警察啊！果然有人就是好”

但是对于陆知省呢？他的声名尽毁。

“老赵，有需要就开口，平息舆论的最好办法就是还原真相，陆知省是个好苗子会过去的。”本想递只烟过去，但是看见走廊上禁烟的指示牌有把烟盒放回口袋，“走，我们聊聊这件事该先从哪里入手。小凌看好你们陆队不要让人打扰他。”

“是”凌栤乖乖点头。

赵警官带着赵局一起离开了。

鹤守一目睹了全程却始终一言不发，沉默，过于沉默。他的眼睛幽幽的盯着陆知省的病房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知省被人开了瓢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暂时需要住院，分局那边还派了两个警员过来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