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天已经黑了，蒙德城的居民大概都已经休息了。吟游诗人们放下了琴弦，猎鹿人也已经停止了营业，只有零星的酒馆还亮着灯，为几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寒冷的风刮来，从他的耳边略过，在他的脸颊上撕扯，仿佛内脏都被冰冷的空气扎到了底。余景颤了一下，他一直怕冷，不喜欢冷天气。

空的手握着他的手腕，传送着些许为数不多的暖意。风虽然冰冷，但也让他得到了些许清醒，余景这才开始后悔自己堪称胡来的所作所为。

拿着空给的钱去喝酒……天啊他疯了吗？自己到底怎么敢的，明明就是靠空养着，还不会给他分担压力……

“空…”

“怎么了，冷吗？”

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件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余景单薄的身上，又握起他的手，毫不吝啬自己的温度。

“对不起……”

“……”

空没有说话，余景觉得他大概已经不想搭理自己了。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必要生气。”

所以肯定还是生气了。如果空真的没有生气，那他肯定会转过身子来揉揉他的头发然后笑眯眯地问余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而不是现在这样背对着他，默默地走着。

直到回到家里，余景愣愣的坐在床上，两个人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余景才意识到空生气起来真的很可怕，不是那种凶，而是让人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冷冰冰的可怕。

他视线飘忽不定，却突然落到了空的腰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伤口，很长的一道血红痕迹，看起来可怖又吓人。他之前好像缠着绷带，余景才没有注意到，而现在绷带好像丢掉了。

“空…你，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弄的，怎么没再处理一下……”

空愣了一下，似乎把这件事情忘掉了，他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啊了一声，随后从背包里找出了绷带和消毒用具，递给了余景。

“那就麻烦你帮我弄一下了。”

余景把空摁到床上，自己半跪在地上，他努力克制着双手颤抖的欲望，小心翼翼地用消毒用品触碰少年的伤口。

血糊糊的一片，看起来像是被捅了一刀。

“这是…什么时候……？”

“…今天做委托的时候分心了，不小心被深渊法师打到了。”

“因为我在想某个人一大早上去哪里了呢？结果是去玩了。”

空可能没那么生气了，开始开玩笑了。但余景被吓了一大跳，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愈发愧疚，愈发觉得自己愧对于空的付出。

“所以你就这么一直…？也没有处理过？”

“嗯。”

所以在他呆在酒馆里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空在和魔物的缠斗中担忧他的行踪。所以在他对着别人犯花痴的时候，空带着严重的伤口马不停蹄地找他。

所以空就一直这样，单向的付出着。

大概是太久没有体会到温情了，余景竟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手上也更没了力气。

空察觉到不对劲，低下头与他平视，却对上了一双泪眼朦胧的灰瞳。

少年生得娇弱，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疼得不得了，哪怕是一滴泪水都让人无法继续追究。

一瞬间，空那一点点因为他那么喜欢和别人呆在一起而产生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他手足无措，只想让这个人停止哭泣。

“怎…怎么哭了，是我…是我不对，我不跟你耍小孩子心气了，别哭了？”

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掉对方的泪水。

今天这一整天的负面情绪，都不如这一刻的痛苦。这个人一哭，他就完全无法招架了，仔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哭过。

“我不凶你了，以后也不了，好不好？”

空像哄小孩子一样托起少年的脸，轻轻与对方相依，语气温柔而又平缓。

“所以你也不要哭，以后也不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