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6（二合一）

主院里，富察琅嬅屏退下人，只留了素练在身边伺候。

　　“她还真是命大！”

　　明明自己才是王爷的嫡福晋，为何这些人都要和她争呢？

　　青樱如此，高晞月也是如此。

　　“素练，尾巴收拾利索了？”富察琅嬅坐在紫檀嵌珐琅扶手椅上，她的体态端庄，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能彰显她的主母风范。

　　“福晋放心，不管王爷怎么查都只会查到乌拉那拉氏的身上。”

　　素练的声音好似隐匿于阴暗中的一条毒蛇发出的“沙沙”声。

　　“高氏入府也有五年了，若是她没有诞下三阿哥，我们或许还能接着做好姐妹。”除了素练，不会有人看到、猜到富察琅嬅的阴暗面。

　　“福晋，这事说来也怪，那镯子高侧福晋是从未离身过，若是她早就发现镯子有问题，可在这之前她对福晋的恭敬也不似作假。”素练百思不得其解道，“高侧福晋怎么会怀孕呢，就算怀孕也该是身子比她康健的乌拉那拉氏先怀上啊？”

　　“素练，今日高氏怎会为乌拉那拉氏说话？”富察琅嬅复盘了一遍在产房里发生的一切，“她与乌拉那拉氏何时亲近起来了？”

　　“这……奴婢未曾听说过两位侧福晋近来有过联系。”

　　“罢了……”富察琅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眼间的忧愁怎么都化不开，“总归高氏如今已经难以生养了，就算好好养着，她自幼体弱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福晋……还要给高侧福晋下绝育药吗？”素练试探性地问道。

　　“素练。”富察琅嬅抬眸紧紧盯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素练，眼眸里的深沉几乎要刺穿素练，“本福晋知道，你更听额娘的话……”

　　“福晋，奴婢一心为了您啊！”素练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奴婢是您的陪嫁，奴婢……”

　　“好了！”富察琅嬅不耐烦地打断了素练的话，“冠冕堂皇的话不必多说，本福晋知道你的衷心，也信任你，但是你记住，无论如何高氏都是你的主子，这些年高氏在本福晋身边什么模样你也清楚，赠她避孕的镯子、在她生产之时做手脚，这桩桩件件已然是本福晋对不起她了，既然她命大逃过去了，从今往后此事不必再提！”

　　素练跪在地上，想着进王府前老夫人对她的交代心中苦涩，自家的福晋什么性子，她作为从小伺候福晋的婢女怎会不知，老夫人就是因为足够了解自己的女儿才会把她送到福晋身边，若是她不替福晋做，不管是有青梅竹马之情的乌拉那拉氏，还是父兄在前朝得力的高氏，早晚有一天她们都会越过福晋的！

　　自己……自己只是想为福晋和二阿哥永除后患啊！

　　“你听明白了吗？”富察琅嬅的目光一直未曾从素练的身上离开过。

　　素练重重地磕了头：“奴婢明白。”

　　额头碰地的瞬间，素练心中已然明朗：对不起了福晋，恕奴婢难以从命，今日放过敌人，来日受难的只会是您，她必须为了富察家为了福晋和二阿哥的地位，掐灭乌拉那拉氏和高氏的希望，不管是子嗣还是宠爱。

　　主院这里气氛阴沉，青樱那里也不好过。

　　高晞月生产时是惢心陪着青樱去的，阿箬自然不知青樱遭遇了什么，等看到青樱白着一张脸被惢心搀扶着回来，她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惢心，将惢心挤到了一边，扶着青樱坐到了妆奁前。

　　“侧福晋，奴婢为您拆了头饰，歇一歇吧？”

　　惢心语气轻柔，倒是叫如懿听了心里的恐慌不安散去了一些。

　　“侧福晋，那高格格刚生产完肯定不能伺候王爷，倒不如奴婢去前院送汤把王爷请来陪您？”阿箬脸上挂着的笑容多了几分谄媚，“就算高格格生下阿哥又如何，您和王爷的情分可不是她能比的！”

　　青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透过妆奁上的圆镜注视着阿箬。

　　阿箬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青樱的回答，再一瞧青樱正看着自己，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侧福晋……奴婢可是说错了？”

　　“晞月已经是侧福晋了，皇上亲封的侧福晋，还有了全家抬旗的殊荣，这些日子你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去嬷嬷那里学学规矩吧。”

　　阿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膝磕出来的声音无比清晰。

　　“格格！”阿箬唤着青樱，那凄惨的声音说不清是懊悔还是怨恨。

　　“你出去吧。”不容置喙，青樱甚至都不愿再看阿箬一眼。

　　“是，奴婢告退。”阿箬缓缓起身，眼泪划过脸颊，走出房门的背影让惢心在心里唏嘘。

　　“惢心，今夜就寝前你去把药膏送给阿箬，刚才磕的那一下不轻，她的双膝肯定会有淤青了。”毕竟是自己的陪嫁更是从小就伺候自己的，青樱多少还是不忍心。

　　“是，侧福晋心善，想必阿箬姐姐肯定能理解侧福晋对她的良苦用心。”

　　“但愿吧。”听着惢心的话，青樱有些茫然，阿箬她……真的会懂吗？

　　“惢心，你说今日晞月为何要帮我？”

　　惢心想了想，开口说道：“想来高侧福晋看清了您的为人，心中清楚您不是害她的真凶。”

　　“昔日晞月与我总是针尖对麦芒，纵使我有意退让，她也会揪着不放，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相信我……”青樱回想起在产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弘历与富察琅嬅你一言我一句的关心高晞月，如此妻妾和睦的场景，她被隔离在外，明明自己才是弘历的心上人啊！

　　若是当初姑母没有失势，那柄玉如意她能握住……

　　惢心看着陷入回忆中的青樱，明白她这是又着相了，便有心转移话题。

　　“奴婢本以为像高侧福晋那样似骄阳的人，对上如同侧福晋您这般的清月，会一直如同水火呢，如今想来是奴婢之前目光短浅了。”

　　这话果然吸引了青樱的注意，她侧头看向惢心问道：“怎么？”

　　“您虽是清月，却不是心中冷清之人，反倒温暖和煦；高侧福晋灿如骄阳，以往她的灿烂除了王爷和福晋总是会伤到旁人，如今有了小阿哥，对着旁人也收起了光芒，倒像是……”

　　“倒像什么？”青樱对惢心的话越来越感兴趣了。

　　“像是一只肆意娇纵却良善的狸奴！”

　　“你何时也学得像阿箬那样口无遮拦了！”青樱教训着惢心，语气却没有多重。

　　“奴婢知错了。”惢心回道。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垂头笑出了声。

　　“在咱们院就算了，出去了你可别乱说。”一想到阿箬那个样子青樱就头疼，有一个阿箬已经够了，要是惢心也那样，她是真的无法在王府立足了。

　　“侧福晋放心，奴婢晓得。”惢心点点头，她与阿箬不同，阿箬能仗着主仆情分肆无忌惮，她没那个本事也不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