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宾卡86号航班（4）

简直是一场光影的黄金盛宴。她高高的举起一个小机器，机器高速运作，把钞票”推赠”。她的身形被光华衬得格外醒目，高大且威武。

每一次推赠都像是在释放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狭小的世界中射出耀眼的光，照亮昏暗的尾舱。她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充满醇厚的神性。

这是在向世界宣告她的存在，展示她所拥有的无尽财富和权力吗？可是她看起来很不屑。当她使瞳孔稍稍聚焦在那个年轻人身上——虽然给人一种慵懒而疲倦的感觉，但佗能清晰地看见她将一股分散的烈焰凝缩在眼里，跳跃、压制，下一个回合，无时不都煽动着一场未知风暴。

年轻的昆腾人渐渐想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昆腾的上层社会里曾流传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手里握着金钱的力量，你就能成为握住了赐福与权力的神明。”

佗不禁跌倒在地。佗没有任何应激反应，而是很空洞的仰望她，仰望那个掌握着一切的神明；仰望她咧嘴浅笑，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就是那个能够改变命运并带来福音的救世主。

然后，年轻人不解的看着”救世主”一步步退去墙角，四肢钩住那些作用不明但稳固的支架，使大部分躯干紧贴于三角区域。她笑意愈浓，伸手指向佗，划出的两次虚线总是由佗为点平面移到左边。她做了一个象征安全或者保护的手势。年轻人一愣，以为意为”不照做？木仓毙”，赶紧点点头，恍恍惚惚地跳去蹲墙角。粗粗估量一下距离，佗发现自己居然离被绑在柱上的人质们最近。

霎时间，一阵惊慌失措的不平衡打破了神圣的安宁。不知谁扯动了整个破碎的空间，使重心极灰暗地往下迎。

响声，人，钞票，都藏于织就的血雾里去了。这是对磨蹭半天的最好处理。一切事物还在活动，只惜那是正常的反弹力。即便这里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们也再也没有意识保持平衡。

初鸿雁吹了吹火药残余的烟雾，走到其中一尸面前，跪下来拜一拜，借其外衣把自己手上留有的残渣揩干净，又续拜几遭，起来拍灰。

“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

“有问题吗？我们该谈谈啦，先生。”

“退，退后！”佗一个激灵弹了好远。

初鸿雁把枪调一个头对准自己，歪头，叹息般的笑笑，两声枪弹在空中炸开。她扔掉外套，展开双臂，露出腹部的窟窿眼儿。忽然，她捂住胸口，呼吸一顿一顿，没一会儿就咳出血来，却只是淡然一擦。复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又走向佗。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需要这种表露诚心的方法！你以为你这样可以让我…”话未说完，就见她抬手朝左肋处开上两枪。她皱紧眉宇，坚持要挪动步伐走过去，拖得一路血。

“我…我叫你退后！”又是几声毫不犹豫的枪响。这回打中了左臂。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也太不把人当成一回事了吧！”“我不太明白。先生，怎么才能算作当成一回事？我只知道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你这个人真是怪！”昆腾人的手脚慌得愈发明显，然而竟也像初鸿雁那样坚持对视，岿然不动。

初鸿雁这回走得更慢，散步一样。仿佛她现在不在危险之中，而仅仅是作为饭后散心。

“来猜猜咱能耗到什时候吧！如果算上外来因素嘛…”说到一半，克利斯汀奔跑而来的侧影在眼前莫名闪过。她稍微一愣，但她还是要努力保持好疯狂的姿态，尽量不让对方看出丝毫倪端来。

干是她把手自下而上插入额发，佯装大笑不止——为掩盖眼角不停打转的泪水。虽然不知何时出现的，但她必须掩盖掉。然后她使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泛着深邃锐利的波光，直射过去，乱而不稳：“哈，两分钟，我们用两分钟的时间来玩一个游戏吧！反正时间一到你就可以带着巨款走了。”

她停顿一下，捕捉到对方眼里流露出来的警惕光亮。

“你什么意思？”“看到那只箱没？内里有百万现金。我一死，东西就是你的；要是我们合作，并安全回到地面，你将获得十倍以上的巨款。”

昆腾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果然呈着一只大箱子。佗过去一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她。心跳加速了几分。佗按住胸口，吞着唾液，摇起头来。

佗知道这是佗唯一的机会，佗也知道这个提议虽然太离奇，但确实难以分舍佗的原则。佗圆话道：”作为歉意的交换，我可以回答您需要的问题。比如，关于您母亲安妮的事。“

子弹擦着耳朵呼啸而过，初鸿雁躲开了，不知所云的年轻人却没能躲开。子弹钻透皮肤，夺取了佗的语言能力。年轻人努力聚焦视线，倒映着一个地狱般的影子。佗心中叫嚣，很后悔先前的冲动，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渐渐地，佗不动了。

㈥

那昆腾人被她寄予了厚望，偏偏长出翅膀飞了——这线机会被某个葬爱少姥截胡了。

“晚上好啊，葬爱少姥。”

克利斯汀眼角不住地抽动，她立即把原话“嘿，伤得重吗”替换成“什么狗屌葬爱！你才是，你家先人都是！”

“走吧，回去。”

她们走在一派死寂之巅，一前一后，无人回应。

初鸿雁踹来一个旋踢脚，还没碰到，对方便浮光略影般地消失了，依经验来看，现在的位置绝不安全。初鸿雁来不及反应，一个下腰滑铲溜了出去——她站过的十字区域果然随着一闪而过的爆炸，掀起惊涛暗浪，直逼眼前的是一肘一膝多重暴击。

初鸿雁迅疾挡下。不太配合的惯性使她有点招架不住，她迎面甩一招旁敲侧击，然后，踩着对方肩膀就要纵跃过去。

”就算你做不到‘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初鸿雁说话时被钻了空。克利斯汀娴熟的找到破绽，一举擒下。

两人停战休息。克利斯汀不正经地打趣道：“我知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不过，让玫瑰留在原地不是更香吗？”她偏头去看她，眉宇间挂着一丝顽皮，仿佛在说，我偏要这般乖张。你反对，与我何关？“

克利斯汀故意唱反调：“那，我们现在开干？”

初鸿雁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嫌弃的比划道：”现在开干！你怎么想的！Are you smo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