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4）

“啊shit！我的新衣鞋！”

“天哪，对不起！我很抱歉踩了你的脚还弄坏了这件漂亮的…”“呃…等等！…克利丝汀小姐？！”“你知道我的名字？”

欣喜若狂的姑娘惊呼一声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克利丝汀从一番长篇大论中提取的重点是：这位来鲁斯兰小镇旅游的奥森小姐自称是她忠诚的粉丝，同样是她助手的小助手之一（因此并不怪她没认出自己）。怕她不信，还翻出她们曾经保留的通迅信息，最后一次通迅时间也断在了半年前。

她打量着这个面带讨好微笑的女孩，思考对方是否值得信任。“那么奥森小姐，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老样子，只要这个忙和规则不冲突就行。”

规则？我定的？

“你知道罗曼医院吗？”“当然，我进去过几回——跟着我妈去探望她那可怜的得了怪病的弟弟。那家医院在镇上的口碑不错。说来也怪，您猜怎么着？我居然在医院名单上看到您的大名了！老天，真希望它是巧合，简直荒唐！”

她在大脑空白了一瞬中想起了点什么，语气兀然一变。“的确荒唐。先不说东西被倒霉地抢走，最主要的在于，我不过是到国外沿海地区旅游几个月，其他人就联系不上了。”

“噢！您那位医术不错的女伴博里斯娃小姐早就换过新手机了。听说您失踪，她正满世界地找您。”

“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但失踪一说明显是没有的事嘛，我得向她说明白了！给我她的最新号码！”

暮色即将四合，两人的谈话仍没有停止的样子。“总之，有了我的新号码，要是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可以尽管提了！前提是不能和规则有冲突。很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再见！”

千里以外的某条街道上，柳西卡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倒在自家诊所的桌上休息。对于刚合上眼帘就接到了陌生电话，她没表现出太太的惊奇。

显然，这不是头一通让希望化为泡影的电话。她犹豫不绝，最终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接通了。

“喂，这里是柳西卡.博里斯娃。”

听了一会儿，她有些疲惫的神情忽然间焕然一新：“天哪！我，呃…不，请原谅，亲爱的，我肯定有什么适合这场合的新曲——但我激动得难以唱点啥来表来我此刻的心情！你知道，因为见到您我真的太开心了…”

刚说上几句，姑娘便忍不住地捂面抽泣起来，对方只能一个劲地安慰。等姑娘的情绪稳定了，对方再趁机提出想见面的请求。柳西卡答应了。

㈧

克利丝汀同柳西卡在小诊所里喝茶叙旧。柳西卡放下茶杯，踌躇着打开新话匣：“通过刚才的检查，我发现您的记忆中枢里有个微小至极的探针，小到能跟红细胞当朋友了（这当然是笑话啦）。”

“怎么说？”

“您是否知道，几年前我国与其它同盟国共同开展了一项针对处理人脑记忆的研究？曾有个身为内部人员的朋友向我透露过很多鲜为人知的…内幕秘密。他说他们最终完善的半成品，是一种以若干颗微型硅晶构成的记忆管理理器，呈水滴状。

它能够跟随大脑的活动而摆动，这样对大脑的损伤就降至最低，同时也将免疫反应降至最低。只要把它通入人脑的记忆中枢，再投屏到电脑上即可通过发出的电波影响人在各个阶段的记忆，前提是得耐心在电脑上找得到。

该研究的初衷是为了帮那些承受力脆弱的可怜人‘删除’难堪记忆，但由于它目前还是半成品，因此无法以带着未知副作用的危险因素上市，科学人员遂把研究沉置一段时间，拟定等待技术的成熟再推上市场。”

“不过，我前几天还在镇上听到什么‘最新半成品研究物已离奇失踪半年’的消息，该不会就是你所说这东西吧？“

“对，半年前突然失踪了，盗贼至今未找到。更离奇的是它居然重现于您身上了…噢！不过我相信您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因为情况表明说不通。这点在您很明显的个性上能体现出来。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得想尽办法把它取出来。好啦，请移步我的私人手术台，我将利用探测仪尝试取得与它的联系。要是电脑展示它有回溯功能的话就容易多了。”

几个小时里，柳西卡都在为不少陌生的未知程序而烦恼。她来回查阅大量相关资料，又在来回彷徨中验证，终于带着忧虑宣告手术成功，只不过人陷入长达半小时的昏迷中。

“怎么没醒…您还好吗？”她忍不住尝试唤醒，结果刚一凑近对方就被迫回以热烈的口勿，一股浸润在温暖和沉稳中的木质调香水久久不散。

“呼…呼…好吧甜心，的确只有您本人会这么做了！呀，请放开我，至少让我缓过气来！”

克利丝汀确有不舍地收敛一点，但手还在对方细腻的脸蛋上不住地磨擦：“好吧。抱歉啊柳西卡，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不过我还有问题。”“请说。”

“非亲手植入者也能用额外的机器再次操控它？”“以我朋友提供的信息来看，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我处理这种技术的方法还不成熟，过程既亢长又有风险…”

克利丝汀啾地一声落在她唇角： “首先我信你的人品忠诚善良，所以我把一切向你坦白；其次我信你高超的技术不会出错，我信你也相信自己，这就够了。”

“可，您不怕我是谁派来接近并利用失忆的你完成…”话没说完呢，嘴唇就被一根食指抵上。

她嘴角勾起一丝痞极的弧度，眉眼间泌染的狠戾愈发明显：“好啦，我的甜心可不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真碰上了它——想知道硬核的人会怎么做？首先你要认识伟大的扫雷人士。别急着反驳，我知道把这话放这里并不适，除非你有其它更好的回答。我发誓你有。”

㈨

屋外恰逢阴雨天，屋内灯光明亮。冷空气似乎能钻入每片墙壁的微小孔缝，使客厅中对歧的凝重氛围降至冰点。

“哈…演得和往常一样似真似假。什么时候恢复的？”鸿雁在周围徘徊并持续后退。

“不重要。”

她垂下眼帘答非所问：“你说得对，我真应该早点下手的。”这疯狂的美人停下来抱着手臂，偏过脸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便开始笑得忘忽所以。她的双肩在一下一下地颤抖。

“对，是我通过某个渠道买回来亲自操控完成的。”说到一半，她送给对方一个白眼，语气趋向吃饭喝水那样平淡：“一个一个翻找太麻烦，所以我全删了并损坏了连接它的电脑。真可惜我没有研究出这件半成品还有回溯的功能，那样你就能永远不知情咯。”

“哈！我的挚爱，你终于肯摊牌啦？”克利丝汀静静地投以一瞥，将手插入口袋，单腿弯曲，靠在墙上故作叹息。

至于那双像平时一样涌动着温柔笑意的绿灰眸子，此时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咬住对方不放;犀利的闪烁射线洞穿了她的思维，直到将她苦苦支撑的镇定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