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11

我躺在病床上，大脑一片空白，身边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但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因为我此刻正在耳鸣，脑袋里嗡嗡作响。

有人扒拉我的眼皮，有人拉起我的手臂，还有人掀开了我的衣襟。

这群白大褂似乎很着急，围着我忙的团团转。

我看到他们吵了起来，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

有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看他口型，可能是在叫我名字吧。不过我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他嘴巴的张合。

我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摆弄，身子也几乎无法动弹。但我的眼睛好似得到了加强，把身边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间纯白的房间，身周都是一些我没见过的仪器。

这大概是医院的某一个角落吧。

我猜。

但是，它也可能是某一间实验室，而我就是躺在台上任人宰割的对象。

原谅我漫无边际的猜想，原谅我罗里吧嗦的絮叨，原谅我语无伦次的论述。

毕竟，我的脑袋实在不是很舒服。

不如此转移注意力的话，我大概会厌烦，会无聊死的。

呼唤我的那个人似乎暴躁起来，我看到他的嘴巴越张越大，有不少的唾沫星子随之喷洒出来。大概溅到我脸上了吧，虽然我感觉不到。

他的嘴巴里长了几个溃疡，烂掉了，比周围明显凸起的地方破了一个口，那里的烂肉周围已经开始泛白，也有紫红色的，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他左边的其中一颗磨牙中间有点黑褐色，估计是龋齿吧。其他的牙齿也稍微有点泛黄，看着牙口不怎么样。

emm……稍微有点恶心了呢。

我眨了眨眼睛，不再看他，尽量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或者别人身上。

这时，我才注意到人群之外有个人，他似乎一直在看着我。

旁边的人好像看不到他，只有我能看到。

可惜，我动不了，眼角余光视线所及实在有限，我没看清那是谁。

我只眨了次眼他就不见了。

然后再眨一次眼，他又出现了。

啊，我的眼睛是坏掉了吗？

频繁的眨眼导致我眼睛泛出了泪光，视线顿时模糊一片。

那个口腔溃疡的人可能误会了什么，闭嘴不再喷洒唾沫了，只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擦了擦眼睛。

不过，我觉得他更可能是刚刚喊多了口干舌燥，现在不想说话吧。

令我失望的是，那个忽隐忽现的鬼影再也看不到了。

当然，也可能是我脑子坏掉了，出现错觉。

……

我一动不动躺了好久。

每天有人给我按摩全身，给我擦洗。

我吃喝拉撒全在这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羞涩，有些抗拒，但是我无法表达，无法拒绝，甚至连感触都没有。

我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因此我只能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这样，就可以假装他们都不存在了。

我应该很有钱吧，能这么精细地养着，或者养我的人很有钱？

我更倾向于自己很有钱，虽然我忘了，但我可能很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

我陷入睡眠的时候总会踏入一个个记忆碎片里。

那可能是我的记忆，但也可能不是。

因为我有时候是故事的主人公，但有时又像是个旁观的第三者。

那些记忆，怎么说呢，奇葩程度不亚于那些天马行空的网络小说。

可是，我总是下意识地会为此痛苦，为之感同身受，好像我曾经就那么傻逼的经历过。

也因此，我一遍又一遍地忘记，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忆起。

跟个受虐狂似的。

我痛苦，却又隐约有些甘之如饴。

好像，这都是我罪有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