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停雨歇。
朝阳初露时,轻容幽幽转醒。
她昨日不知何时才入睡,
只记得几次困意袭来,他便又贴上前来煽风点火。
他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一旦沉沦黑暗里,便肆无忌惮、蛮横无度。
她在他怀里泪水涟涟,轻声哀求,
结果只能换来变本加厉的折磨。
……
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扰得她一夜梦境荒诞。
她梦见自己经过一片花田,
有人正用石臼研磨花液。
‘这是在做什么?’她好奇询问。
‘做鲜花酱,’
‘不行,你这磨得也太碎了,
做饼泡茶都失了原本的香气,你应该保留一些花瓣沫子在里头,
口感才会更好。’
那人不理她,
兀自举起石臼,更加用力地狠狠捶打。
轻容摇了摇头,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
关于如何做鲜花酱,她其实是有些心得的。
如此野蛮的料理方法,着实不可取。
她睁开眼睛时,脑子里还在想着这句话。
呆愣愣地盯着空荡的床头、混乱的被褥看了片刻,
努力开始拼凑自己稀碎的记忆。
……
巽风端着盏托推门进来。
只看见一个乌黑的脑袋惊叫一声,
迅速缩回了她的被窝里,蜷成龟壳状。
他信步踱至床边,手掌拍了拍‘龟壳’。
“出来,用早膳。”
“我不饿,”她闷声回应。
“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身体怎么吃得消。”
轻容不出声,又听见他声音幽幽传来,
“吃完便去泡个热水澡,你若不出来,我便亲自给你洗。”
她闻言,立刻嗖地钻出头来,一头青丝乱糟糟的,
贴在嫣红的脸庞上。
……
只见他已换上一身墨色缀靛青暗纹长袍,
头发柔顺服帖,两侧垂下的发丝,挡住一半俊脸,
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轻容心酸地瘪了瘪嘴,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
“你做的早膳?”她看着他在床头花几布菜,一碗白粥,
一碟芸薹,几样小菜,看起来居然还挺可口。
“没想到苍盐海二殿下居然还会洗手作羹汤…我以为你从小都是不沾染这些的…”
“第一次做,这些琐事还难不倒我。”
巽风高傲地抬起下颌,眼神里带些得意,
纤长的手指白皙洁净,骨节分明,此刻捏着一柄瓷勺。
他舀了白粥递过来,忽然想起粥才刚出锅,于是又折回自己嘴边吹气,
然后才送到她唇边。
轻容满足地吃了一口,趴在床沿看着他,
“是了,你向来心思缜密,只要适当摒弃一些浮躁和倔强,
没人能比你更细心。”
“不知是谁,此前还说我是‘残暴、自私自利,乖戾冷漠,不可一世,’
如今也学会夸人了……”
“你不提起,我都忘了,”她巧笑嫣然,
“那你顺便再改改你这些恶习吧,桀骜不驯,可不是好品性,会吃亏的。”
他放下碗,双手撑在床沿,俯过身来盯着她,
“那我先想想,该怎么先让你‘多吃点亏’…”
轻容一声哀嚎,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心里砰砰地跳得厉害,
忍不住腹诽,若要比谁脸皮厚,
那苍盐海巽风殿下,必定无人可敌。
但他也有诸多优点,
有时候他如同隐藏在暗夜里的宝石,
你需得耐心探究,拨开层层迷雾,
才能窥得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