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寂月宫后,稍作休整,
轻容便和巽风辞行,迅速返回风鸣山。
进山的道路幽暗逼仄,平时人穿过狭小的谷口,
能听得两旁叽喳啼鸣的鸟声,今日却静得可怕。
轻容有丝不好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穿梭在繁茂的林子里。
忽然一阵黑风大作,席卷着林间的落叶,
朝她汹涌而来。
她双手立刻结印,撑出一面巨大的结界,
这才没有被急骤的黑风袭倒。
“来者何人!” 她向着空中喊了一声,
霎时,一团黑色浓雾缥缈凝结,
呼啸间显露出一个黑色面具、貂皮披肩的身影。
“我等你许久了,轻容仙子。” 来人声音怪异,明显掩盖了真实的嗓音。
“有事说事,何需鬼鬼祟祟。”
轻容抽出腰间的剑,直直地指着他的方向。
“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我知你给息山神女炼了灵丹,还见过东方青苍。”
轻容不知道他的意图,沉默地用剑指着他。
……
“我要你办件事……”
“笑话,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有何资格要求我办事?”
突然那人身形一侧,抬起的手间飞出一柄红色的暗器,
轻容甩剑相抵,勉强将暗器挡在一步开外,
谁知这暗红色的法器竟绕开一步,从她身侧直直地扎进了她的右臂。
她吃痛地半跪在地,掀起袖子一看,竟无任何伤口。
“这是戮魂幡,上古神器,三日内你若不乖乖去见神女,便只能用你自己的魂魄来祭这法器。”
轻容听说过戮魂幡,但没想到早已失踪的远古神器竟又现世,
但眼下她还来不及害怕,
她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面色沉静,
“仙君即是水云天的人,为何要与神女作对。”
“你怎知我是水云天的人?”
“你虽有如此暗黑的气息护体,但你法术中掺杂了水云天的仙泽,
我对这种仙泽绝不会认错。”
“哼,你很聪明,但已经来不及了。
戮魂幡即出,非撕裂魂魄不可收回。是去找神女,还是自食苦果,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想利用我接近神女,好趁机灭了神女仅剩的魂魄……”
那人收起双臂,背在身后,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因为你全然不是东方青苍的对手,所以你只能用这种卑鄙手段,
从背后使阴招。可为什么是我?”
“没人比你更合适,”他声音鬼魅,如同来自地狱,
“戮魂幡若先进了寻常仙魔的体内,必定会与其魂魄先产生冲突,
但你们织羽一族不同,你们的祖先乃天边一缕云霞,幻化于无形,
生于天地之间,对戮魂幡来说最是没有阻碍,便能够彻底击碎神女的魂灵。”
轻容只觉得手臂疼痛难当,
越来越握不住剑柄。
……
那人话音刚落,不再逗留,
似乎料定自己已经握住了轻容的软肋,
于是衣袖一挥,随着黑色的迷雾缓缓消失在林中。
他余音仍在,幽幽地传来,
“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若不想死,便照我说的去做吧。”
……
轻容回到竹楼时,
青羽便获悉前来找她。
“轻容姐姐,我们在林间找到的族民,皆是被黑色迷雾所伤,
而且那迷雾还无法消除,这事太诡异了……”
“那也许是祟气,”
轻容想起此前在书本中读到过,
这种最为邪恶的法术是以仙魔的魂魄炼成。
但接触这种法术的人,必定也会成为上古凶神太岁的奴仆,
终身受恶念折磨,非死无法脱身。
……
“既然如此,姐姐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但那人必定是要倚靠凶神太岁作恶多端,”
她略一思索,突然明白过来,
“他是想杀了神女,好彻底解除息兰一族压制太岁的封印……届时三界必将生灵涂炭,太岁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轻容开始害怕,如今她被牵进这一通巨大的阴谋。
她和神女,也许只能存活一个……
她摸了摸右手臂,头脑开始抽痛。
“姐姐你怎么了,”青羽在一边担忧地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
立刻给她斟上茶水,“我去叫巫医来给你看看。”
“别去,”轻容拉住他,“我只是太累了,我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好吧,”青羽应声,惴惴不安地站起来,
“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事情你就叫我……”
……
等到房间只剩她自己,她才开始捂着心口趴伏在桌上。
她想起今早出门时,巽风拉着她双手,仔细叮嘱,要她早日回去。
不过半日,她便想他想的要命,心就像被扎破一个口子,簌簌地往外漏气。
泪水不知何时从眼眶涌出,滴落在她白色的裙子上,
没入纯白里,无迹可寻。
她不想死,她还没有亲眼看着织羽族更改命运,
她还想和他共赴云梦泽,做一对逍遥的寻常夫妻,
也许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他说他此生孤独,好不容易等来她愿意相陪,
可他们才刚刚相爱,如果此时分离,
他该怎么办……
轻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将脸埋在臂弯里,
无声地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