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满级老人

“六……”杨靖也不知张口该说什么，下意识来一句，“我们来这里是干啥来着？”冥鞘问，“好像是找龙升先生。”

“哎哟，迟早有一天要被这死老头气死……”老妪拖着扫把，尽管这种事情笑不得，但老妪的表情杨靖还是有些崩不住，也不知是什么事儿才能生气到如此程度。

“老人家你好。”老妪坐在树荫下，杨靖掐的时间差不多该平息怒火了才过去问，“有什么事吗？”老妪慈祥而礼貌的微笑，仿佛方才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那个，你知道龙升先生吗？”

“谁？”老妪微笑好像僵了一下。

“龙升先生。”

“唉，你们刚刚也看见了吧，被我撵出去的那人就是龙升。”老妪哭笑不得，“没事，我们可以等。”

“他啊，一般被我撵出去就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敢回来了。”

“啊这……”杨靖看了看正在向头顶安步上行的太阳，果断放弃这个选择。

就算他们六点吃饭，也得再等八个多小时。

杨靖扶了下额，“老人家，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哼，这个死老头，好好收集奇特石头，安安分分不好吗？。”老妪鼻孔里哼出两股怒气。

“龙升先生喜欢收集奇特石头吗？”

“对啊，家里摆了好多，他老早就想找点晶化骨髓了，但市场没有，唉，天知道下次又弄些什么幺蛾子，隔个几天就得打一次，真能把你气死，他就是闲得发霉了。”

“……”

合着你们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举着扫把玩猫捉老鼠之死亡大逃杀？

还隔三差五的来？

不对！刚刚那一溜烟从屋里窜出来跑掉的这是老人？

六！太六了！

满级老人。

这放在原来的世界里，一群大小伙子跑一千米累成狗，旁边的老人一边跑，还一边笑着和他们聊天……

杨靖：突如其来的惭愧是咋回事？

“今天更离谱噢……”老妪捶着胸口，气鼓实胀地讲述。

原来两老人的房子专门有个房间是用来供奉祭拜神明的，当然，也就是雷电将军。老太为了防止积灰，就在上面蒙了一层红布，结果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把雕像摔碎了，出去捡了两块砖头用红布蒙上，今日老太打扫的时候正好想看看雷电将军的尊颜……

然后就知道了一个残酷的真相——自己对着两块砖头拜了三年。

“啊这……”杨靖感到啼笑皆非，卯足了劲儿，使劲憋着没有笑出来。

但有一说一，他感同身受。

小时候爷爷信佛，买了尊佛像也是用红布蒙着怕积灰，杨靖有一天和小伙伴疯跑瞎闹，把那佛像摔烂了，为了逃避责骂，这个人才找了个奥特曼玩具用红布蒙上放在原来的地方。

爷爷没发现，后来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事儿了，直到一年后，爷爷把红布拿开一看，杨靖那天尝到了炒肉是什么味道，还是用竹棍拖鞋大巴掌反复翻炒。

杨靖的爹一向是和蔼的，那天听完没打，但确实言辞严厉地责骂了杨靖一顿，不知是不是太在理了骂到爷爷心头上了，骂完了过后又被爷爷打了一顿。第二天小伙伴还告诉杨靖昨天晚上有啥东西鬼哭狼嚎，吓得他们家猪圈里的猪把篱笆拱破跑出去了……

小楼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可能这个时候老太的心情和当时自己爷爷是一样的吧。

都十多年了，咋这屁股现在又开始痛了？

“你说这死老头真会来事……哎呦……”老太捶着胸口，杨靖也不敢劝。“你说那房也不能空着吧，唉，只能再去买一个回来了，不知还有没有……”老太愁眉苦脸，“我帮你去买吧。”杨靖主动说道。

“这……小伙子，这好吗？”

“没事的，我本来就要去那边吃饭的。”杨靖微笑道，老太喜出望外，进屋拿出鼓鼓的一袋摩拉，“小伙子，那就麻烦你了。”

“将军大人的尊像现在只有这些，若是要买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像，那只能等到光华容彩祭了。”画雕店铺的老板——名为枫的少女捧着陶瓷的雕塑用盒子包好，杨靖带着这些回头拿给老太。

老太慈祥地笑着，看向雷电将军尊象的双眼都在放光，大喜过望，剩下的钱她也不要了，说了一声当小伙子你的跑腿费，还不等杨靖出口拒绝，已经转身跑进屋里安顿塑像。

好家伙，本来树立个好形象，还想问问龙升先生提前做做攻略。

大落大起以后，不知要多久老太才会出来。但你说你就这样近视也不好吧？

“算了吧，她已经沉浸在了雷电将军的魅力里了。”冥鞘吐槽，“看样子得自己去找了，看他跑的方向应该是往踏鞴砂。”

“好吧，也只有往那边去了。”

后来某一天杨靖的同伴对这件事是报以一些嗤笑态度的，踏鞴砂就算是西边也不小，这种找人貌似运气成分居多吧？

当然，这是后话了。

踏鞴砂不大不小，树木稀疏，低矮却诱人的血斛尽情舒展，潮汐拍石波涛声中，带上一些踏沙的酥声，低沉仿佛在尺寸也被碾碎冲走，解脱的舒缓后，迎来海天般的宁静。

心情在短暂的宁静转为条达快乐，杨靖伸个懒腰，舒张着迎接清凉海风洗礼，冥鞘都忍不住借他之口，喊出心中的沉闷。

自然风景总是最好的调解师，当然不包括冥鞘刚刚那一嗓子引过来的丘丘人和野伏众。

解决掉后，杨靖继续前行，快行至踏鞴砂边缘的时候一个悠闲散步的老者闯入视野。

嚯！那不正是龙升先生吗？额上有痣，穿灰蓝和服，杨靖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六七十岁的人了跑得不比青壮年慢，况且那一幕实在是有点雷人，哪个片段拿出来都是记忆深刻的。

“找到了。”杨靖快步跑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