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狗前辈

一缕鸿毛散发柔和白光，于幽暗昏惑中，飘然而来。

杨靖四处寻找，只可惜置身之地虽比方才石窟大了几倍，可那些不可方物的光弱的可怜，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待眼睛适应了一些黑暗后，他才隐约看见一道轮廓。七尺男子，长发高束，猿臂蜂腰，可惜面部和身体一样灰蒙一片，只有一双明大的眼睛相对之下较为清晰。

前方之人隐约流溢的神性黑光甚至能剥夺人呼吸的力气。兴许是察觉杨靖如临大敌的表情，他收了收气势，卸去压力。

幽暗的凝重松弛下来。

“谢前辈救命之恩！”杨靖力气尚不足站起，只能半躺着对那人抱拳。“无妨，”人影摆摆手，“我不过是带你至此，引路人而已，真正活下来的靠的是你顽强的意志。”

“可若没有引路人，又何谈重归生路？”

人影仿佛温和笑了一下，双方间又陷入长久的沉默。过去多久？两人都没有概念，只知这期间杨进的力气慢慢足以坐起。

“现在的稻妻怎样？”那人忽然问，杨靖微微一怔，在形式这方面了解还真的较少，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和可能相关的自身经历，还有一些废话杂糅起来。

那人很耐心地听完，有些忧伤，“崩坏一脉居然还盘踞在这里。”

“前辈也知道他们？”杨靖讶然，人影微微点头，“本来千年之前我就已身陨，有人却又在五百年前将我强行唤醒。”

“我本该按部就班轮回或消散，却又重到这尘世间，入眼皆是崩坏的肆虐。唤醒我，只能看中我的实力，想控制我为他们效力，可他实在太自信了，我佯装受控，在关键中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位魔神重伤沉睡，被我亲手施以封印，另一位以性命为代价诅咒我，于是此后，我便受困于此，终不见天，强行扭转使我魂魄受伤严重，日渐衰弱，直到彻底魂飞魄散。”

这竟然是一位魔神大能！

“那……”杨靖又把和那老魔头相关的经历述说一遍。“噢？”人影声音玩味，冷冷一笑，“那就是被我重伤封印的崩坏魔神，但哪怕醒了也是虚弱万分，如何承受这无想刃狭间霸道的元素？这么说来，我的封印好像还护他不受侵蚀……”说罢，人影无奈摇头。

谈话至此，一池紫红液体已经完全变淡，和普通清水再无二致。

“可以站起了吗？”人影问道，杨靖用行动回答了他。“好，你出来，跟我过来。”

两人并肩而行，走向这方世界的深处。

“前辈，那池子中的是？”

人影并未回答，只是又走几步后停下，长指示意一处角落。

那里是一口棺材。

“那里存放的是我的尸体，被那次大战的扭转者一并扭转出。困于此地后，一身精华血气，我便存放于池子中，特殊处理以减少磨损。奈何岁月悠长，力量精华早已流失，仅还剩些许气血之力。”

些许气血之力就能让他恢复到八九成，若是放在巅峰时期，这该多强？

杨靖的惊讶，仿佛在人影的意料中，他继续向前，莫约走过四五丈距离停下。

“我能拜托你几件事吗？”人影背对杨靖请求道，“前辈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何事都能做的。”

“好！”人影笑了，“桌上有几件东西，盒子是我当时斩杀邪眼魔神留下的天眼本源，因为材质特殊，所以不会消失多少。”

“第一，拜托你能尽量找全天狗族的后裔，若他们信不过，你就把那个给他们看。”说罢人影抬手，盒子旁静静躺着一面红色乌鸦面具。

“您是天狗族人！”杨靖后知后觉，失声喊出，人影微笑点头。

“第二，若有朝一日稻妻将陷入崩溃，请无论如何拉一把。”

“如此，我便无欲无求了。”人影释然，鸿蒙灰色如语气一般，变得飘然。

“桌上天眼本源，面具，此外那把断刃是我生前亲密的战斗伙伴——飞雷之雾切。最后是三枚雷霆数株，可以吸收侵蚀之力，在一定时间内保你无恙。”

“我拜托你的事……”

“放心吧，前辈，”杨靖直视对方双眼，“男儿一言，驷马难追。”

“好……好……”人影转过身，低吟笑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我在世数百年有余，随大御所大人战过污秽，斩过魔神，只为这太平能得以永恒。无愧于心，可以冥目也！”

人影向上方伸手，耀眼的神力在他身上迸发，一起涌入面具和断为 两节的太刀。

朱红的罗生门，有须臾天光轻抚而下，自他指缝滑落面庞。

“至此，我归去！”最后一声落下，飘渺的人彻底溃散，在最后前所未有强烈的神光中，化为莹莹天光。杨靖拿起面具，它不复之前的暗淡，温润流转的光是阳光，温和也能灼热。一双空洞眼眶有火焰跳动，仿佛真有双灵动的眼睛，在今后会一直注视他。

“安息吧，前辈。”他把面具放于桌上，郑重一拜，将所有东西收入空间。“那尸体也带上吧。”冥鞘提醒，“至少绝不能放在这里。”

这确实没错，前辈自己都说了，是被人强行扭转出来的，那魔神该是类似于死灵术士，魔神之躯放在这里，犹如定时炸弹。若再遇到那样的人，恐怕又是场灾难。

说到魔神……

杨靖抬头，在漆黑的上方，在那破旧的石洞中，便是那个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老头。

“呼……”他长吸口气，让自己平静，准备尚且不足，现在顶多拳头捏到手指骨折。

“卧龙，再教我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