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傲骨

烟尘散去，只有一堆碎石。

老头转身看着口溢鲜血的杨靖，不解地皱起眉头。杨靖现在只能扶墙站立，他能感到几乎让人昏厥的痛，不出意外的话，肋骨已经断了两三根。像有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呼吸已经困难，他一口咽下即将涌上的血，浓郁的铁锈味无比恶心。

明明很痛，却有昏昏沉沉想要睡觉的感觉，老魔头狰狞的笑，鞋擦地面，冗长而刺耳，像是阎罗的催命符，一下又一下，把心跳逐渐踩入低谷。

“还有何依仗？”老魔头缓步bi近，巨大的压迫，阻塞的心跳，难忍的疼痛。眼前场景变来变，他一头扎入海中，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身体缓慢下坠。心底有一个声音说：闭上眼睡去，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了。

不能睡！睡了就醒不来了！

他猛然惊醒，那些难受变本加厉的一起涌来，如洪水呼啸着要将他摧毁。

不能死在你们这些小小的磨难上！

就算要死也得是死于战斗！

天降甘露，养料蓬勃，疯狂的劲头生长，血液加速流动，伤口的血本已即将凝固，现在又缓缓向外溢出。

头部发热，然后传遍全身，于不可方物的幽冥中，他仿佛听见一声爽朗的大笑，像是有什么东西之头顶流遍全身。

难受感不复存在，此刻身体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有信息进入脑海，“这东西还能那么用？！”杨靖惊喜，不禁咧嘴笑。

“啧啧啧，还是看不下去啊，”冥鞘暗自调侃，“竟然直接把傲骨教了，耶格坦利，恭喜你从一个古板的老东西，变成一个傲娇又古板的老东西。”

老魔头止步，眉头皱起，就在刚刚，他忽然感到这个少年的气势变得不一样。

那微弱的气势尽管攀升，对老魔头而言，不过是从小虫子变成了大虫子。

但那股气息却让他忌惮，甚至有些恐惧，“真是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虫子吗？”这个念头情不自禁的跳出。

哼，错觉！也是瓮中之鳖，再有什么依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一会儿。

老头信步向前，刚走一步杨靖猛然抬头，咧嘴无声地笑，血自额头流下，七窍流血的模样仿佛索命厉鬼。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老头历喝，一掌拍出，气波震散了自石缝挤入的雷元素团，杨靖也不躲，任由那一掌拍下。

那一掌直接穿过身体拍在石壁上，老魔头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果然身后一道人影飞快杀来。

他回身一拳，拳头如同打在棉花上，然后穿过身体。两次落空让老头心中恼火，此时一条铁索扬起，自上抽下直冲后脑，“你便只会躲藏偷袭？”老魔头怒吼，抓住铁索拉过来，杨靖不退反进，蹬地冲向老魔头，魔头另一只手抓住刀，用力一震，杨靖身体气体般被震散。

“坏了！”

老魔头反应不慢，但身后已有一拳呼啸而至，杨靖本尊右臂已附上一层白色角质，如玉雕琢，不算大的拳头看上去不过是花瓶一招。

仿佛中看不中用的一拳轰在老头背上，震得他吐血。

啊！

老头咆哮，灵力外泄，震退杨靖，身处暴风中心的他又吐了一口血，倒坐于地。“该死的臭虫！”老头咆哮，披头散发，身形爆射如出膛炮弹，一个人影自他身后闪出，举刀就砍。

“你就只会一招？”老魔头察觉，忽然转身一掌轰出，使人窒息的威力汇集手掌，老头出手迅猛，只求一击毙命。

杨靖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挨下。老魔头得逞，露出残忍的笑。

然而那全力一击，一如方才从杨靖身体穿过。速度太快，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惊天巨响，堵住洞口的巨石竟被硬生生轰成碎渣。

就是现在！杨靖握住令牌。

如墨的夜空，仿佛黑色大海，蓝色蛟龙在海中翻腾游走，下一秒冲出海面，咆哮着冲向老魔头。

“轰隆！”

天雷降下，正中老魔头胸口，那声吐血的声音非常顺耳。还没完，血雾很快被紫气掩埋，如丝如缕的紫气百川归海般一齐涌向令牌，令牌上的雷电图标来者不拒，海绵般卷席吸入。

刚刚那一道天雷劈得老魔头七荤八素，摇摇晃晃站起来时，还有些懵，这正是大好时机！杨靖咬牙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过去，令牌被催动，闪耀刺目的紫色光华在右手汇集。

“唔……”杨靖眉头一皱，这威力说不痛是假的，现在他整个右手从皮到骨都在痛，他甚至毫不怀疑没有令牌分担一部分，右手会直接废掉。霸道的天雷在体内游走，像无数刀尖在伤口上刮动。伤口牵动，杨静再次口中溢血，疼痛，昏厥，无力……痛苦却让他本就无法抑制的兴奋更为蓬勃，本就生风的脚步更加迅猛。

老头刚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人举着一团光已经到了面前，那人张口，老魔头还未来得及闭眼，就被一团邬红占满了视野。

“雷遁·千鸟！”杨靖把所有的兴奋嘶吼出来，一拳招呼在老头肚子上。

极电的光，华丽似飞鸟，迅疾如利剑，杨靖疯狂的笑着，在如此近的距离漠视魔头的表情扭曲。迅疾之光若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两个黑点自峭壁冲出，没入紫色雾气中不见踪影。

只有常年不变的惊雷在朗声交谈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老魔头狼狈地爬回，此时的他已惨不忍睹，全身皮肤几乎都变焦黑，右臂已经缺失，长发爆炸，蓬头垢面。残余的雷元素附着于皮肤，不时发出轻微刺耳的声响，蛆虫般蠕动着啃食皮肤。

老魔头双眼阴得能滴水，失去右臂，又身受重创，新旧伤势一起发作，千疮百孔的身体苦不堪言。

这句残破形体已如朽木，本就生机不多，如今想要恢复，难度更是不啻天渊！

“废物！”老魔头忍不住骂那小偷，多半也已经被人灭了，关键是被灭了就算了，还把这个丧门星招到了这里。

“哼！”他扶住墙壁防止无力的身体一会儿又栽下去，目光所及的水面方才还有气泡，而现在又重归于死寂。

那浓烈的雷元素另自己的忌惮，他还能活得成？

“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这小子了。”